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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原创 作者:黎泽泉
科普《道德经》——翻生老子游神州 黎泽泉
媒体:原创 作者:黎泽泉
专业号:海北翁
2009/4/27 11:42:56
科普《道德经》
——翻生老子游神州(选章)
广州中医药大学退休教师 黎泽泉
第一章
什么是道
老子生在春秋末世,楚国人,姓李名耳,字聃(音单),民间颂为太上老君。著《老子》,闻名天下,流传至今。该书分道经和德经两部分,故名《道德经》。因只有五千多字,故又叫《五千言》。该书自先秦以来,有关注疏、解说、论文,多达数百种,数千种、数万种。各种解说,常自成一家。这足以说明该书影响力之大,思想性之强,覆盖面之广,含金量之高。古往今来,掘来掘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宝藏也!
老子翻生
斗转星移,日升月恒,二千多年过去了。中国跨入二十一世纪前后,综合国力逐渐增强,国际地位日益提高,文化气氛也日渐浓郁。在开放改革大潮下,珠江三角洲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广州的变化更是一日千里。
话说,广州某大学特种生命研究中心,有位教授,姓乙名白字任真。乙教授从事生物全息科学研究,后来在DNA技术的启发下,掌握了先进的“克隆”技术。乙教授思路敏捷,生性诙谐,钟情于中华文化,对《老子》更是宠爱有加。
一日,乙教授突发奇想,现在全球时兴复制,我何不将中国古代名人老子“克隆”出来,让老子自己直接来宣讲《道德经》,与读者实行零距离接触,使古文化在原汁原味之中,细嚼慢咽,消化吸收,古为今用,岂不快哉?!于是乙教授向有关财团申请赞助,出乎意料的是,居然很快有大老板竞相支持。
乙教授立即向陕西省微型机械研究中心聘请专家,带上有关设备,来到西安楼观台。
这楼观台,距西安市75公里,位于周至县城东南15公里的终南山北麓。北临渭水,东望骊山,西接太白。楼观台在我国道教史上称为“仙都”、“洞天之冠”、“天下第一福地”。
传说春秋时代的周朝大夫关令,尹喜在此结草为楼,夜观天象,知老子要由此西出函谷关。一天,果如尹喜所料,老子真的来了,经尹喜恳求留下,老子在此传经讲道,讲的正是《道德经》。
现在楼观台遗留的主要胜迹就有说经台,炼丹炉、上善池、楼观塔,以及历代碑、碣、刻石等遗物。还有石磨一座,相传是老子当年制药用。此石磨虽说是石质,但敲打起来,却是神奇的金属清脆响声。而楼观台更有老子衣冠冢一座。乙教授就是冲此衣冠冢而来,他希望能在此找到老子的DNA。
乙教授的队伍来到楼观台,架起工作间,在不开古冢的情况下,日夜操作。先是用X光地貌层析仪探测,发现内里没有骨头的迹象,却有的一大堆黑褐色的灰泥,区别于周围的泥土。于是用针管型钻探机深入冢内,放入纳米材料制成的机器穿山甲般横行,再用纳米材料制成的机器小甲虫取样,经过一百日的努力,小甲虫竟含出极少量的DNA碎片,经无数次运作、清理和拼凑,竟似人脱落的白头发的残端。
乙教授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后,全场的专家和工人都欢喜雀跃。其后,乙教授经过妥善保管,结束这段探索。
乙教授带着这白头发的残端,回到大学在精密的实验室内,开始培养起来。由于乙教授的克隆技术精湛,又吸收了《侏罗纪公园》克隆恐龙的经验,乙教授竟然在人工胎盘里育出一个活生生的满头白发婴儿,和古代传说的老子非常相似。这个白发婴儿在乙教授的精心养育下,健康地一天天地成长起来。
白发婴儿在成长的过程中,吃饭、睡觉、行动、语言,与常人无异。他在呀呀学语的时候,就会道……,道……,道……的吐音,但却令乙教授非常为难的是,无法鉴别这个古老的DNA克隆出来的,是不是原来就是老子。
更令乙教授非常失望的,是这个白头发的人,竟然不知往事,更不知二千多年前的古代。
虽然,乙教授为难和失望,但是这个白发者却也聪敏智慧,过目不忘,博闻强记,安静之时如泰山,动作之时如猛虎。培养他读完初高中之后,乙教授因年寿九十有三,仙逝而去。
自此,这个白发者也不再读大学,幸好他住在大学里,就近在大学图书馆找了份工,这样既有经济来源,又方便了他读书的机会。就这样,他一面工作,一面认真读图书馆里的藏书。
这个白发者,钻研在图书馆里,就像回到了家一样,花了几年时间,就领会了中国文化的精华,特别是《道德经》,更是人熟路熟。与他谈起哲学、认识论、精神学、政治、军事、外交,或者养生、中医学等等学科,无不以《道德经》作答,讲得头头是道,自成一家。有知道他的来历者,干脆就称他“翻生老子”,他知自己白头发,并不是一种未老先衰的表现,而可能是一种遗传的表现。他年纪并不算老,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年青的叫他老子爷爷、老子公公,先是勉强应之,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他也就不再介意,年纪大的称他老太君,他有点忌讳。但他又想,如果不应,有贬低他前世的身份。思前想后,未有着落。
他虽是满头白发,面色却是白里透红,仙风道骨,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这个翻生老子,因身世特别,又满腹经纶,在人群中,略负盛名。
老子兜风游广州
话说,老子在广州某大学经过“克隆”,艰难地再度出世后,在广州生活多年,已初悉广州风土人情,但广州一年一小变,三年一中变,面目一新,很多老广州也认不清新广州了,左邻右里时兴广州一日游,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引得老子心里痒痒的,于是和神舟旅游公司联系。公司得知大名鼎鼎的老子要游广州,真是求不得,只是派谁做导游呢?颇费了一番思量。
公司经理曾粗读过《史记》,知汉代有个窦太后,好黄帝、老子之言,使当时的皇帝、太子及窦氏家族等人皆读《老子》,并尊其术。公司正好有窦少君小姐,据查,她能把整部《老子》倒背如流,于是,专门派她做导游。
少君驾着青牛牌敞蓬轿车,来接老子。少君穿着仿解放军女军官的导游服,扛着骏马奔腾造型的中国地图肩章,腰下围着海南岛黎族少女式的筒裙,脚踏新疆维吾尔式的半筒半高跟的皮靴,一头黑发披两肩,俊秀之中带有几分庄重,给人以眼看手勿动的感觉。
老子一见窦少君,立即赞口不绝:“人靓!衣靓!车靓!男孩子见了不回头才怪呢!”
“那您呢?”
“我无欲无求。何况,满头白发,妳放心!”
少君真的放下了心,但口里说:“我当然不担心,我有自卫术,有高跟鞋,有胡椒喷雾器,来去安全。”说着还把脚向后踢起,显示鞋跟的尖锐,又用手拍拍她的挂包。
老子说:“最重要是宠辱不惊。”
“您说什么?”
“我说是宠辱不惊。”
少君说:“您果然是老子,开口闭口就是《老子》的名言。”
“妳也知这是《老子》的名言?”
“我若不知,公司也不会派我来做您的导游啦!不过,您书本上写的是‘宠辱若惊’。您是变通着用。”老子听了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们闲聊了几句,少君就邀请老子上车,两人并排坐在前面。
老子说:“还没有请教怎样称呼妳呢?”
“我姓窦,名叫少君。”
“好一个少君!妳父亲一定很疼妳的。”
“何以见得?”
老子说:“妳父亲把妳当成小皇帝!”
“这又怎么说?”
“君者,皇帝之称,少者,小也。少君者,小皇帝也!”
“您真会开玩笑!逗得人挺开心的。”
“那妳父亲是怎样培养妳这个小皇帝的呢?”
“我父亲对我自小要求很严格,三岁就教我读唐诗。我也觉得好玩,因为押韵,又不用着意去记,背着背着,便背了许多。”
“这大概是中国人知道,人生最可贵的是小孩时的‘记诵之年’,多读多背,久后自然贯通这个道理。中国人自古就喜欢这样教孩子。”
“随着我长大,我父亲又要我背您的《道德经》。”
“哦!那您父亲是干什么的?”
“我父亲是教语文的。他告诉我,练点‘背功’,不仅能训练记忆力,还因为中国古文抽象能力很强,背熟了,同时就训练了思维能力和做人的哲理。”
“怪不得!妳那时还小,背那本五千言,好背吗?”
“好背。”
“好记吗?”
“好记。小孩子的记性特别好。加上您那五千字,文字都不深,没有几个难认的字。”
老子说:“我想,古之老子当时写的时候,就尽量注意到这个问题。”
“不过,虽然文字浅白,但我却不懂什么意思。”
“小孩子背古文,往往可以不求甚解。长大了,自然熟能生巧,运用自如。”
“我现在还是经常背诵您的大作,比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因为顺口,又熟,所以在客人面前,常脱口而出。”
一老一少,又是靓女开着敞篷车,特别遇到红灯,更是引人注目。老子一头银发,此银发,白得来并不灰暗,柔软而有光泽,加之满面红光,白里透红,两眼有神,精神奕奕。显现人老而心不老之像。
老子只是目不斜视,少君一边专心开车,一边无所不谈。
少君毕业于中国某大学的旅游学院,中国名胜古迹,风土人情,知之甚多,不但古典诗文张口就来,英语也流利,还略懂德、法、日等多国语言,在公司里是金牌导游师,常带外宾,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车子载着老子,先是岭南风情游,羊城古迹游,接着西关游,意犹未尽,又游了花城新景。云山珠水,新旧马路,一路穿行,一路兜风,行经长堤,只见一边是高楼,一边是珠江,十里江堤,石栏如弦,榕木似舞,岭南景物,赏心悦目。入夜,珠江两岸,灯火璀璨,流光溢彩:堤岸树灯,路景观灯,造型屋灯,跨桥路灯,激光射灯。层层光源,闪闪烁烁,站在岸边,遥望对岸行人和江上游船,熠熠生辉,恰似天上人间,令人流连忘返。日间,车水马龙,行人如鲫,热闹非常;入夜,男女老少,悠闲自在,自得其乐。
少君驾着车,沿途向老子介绍岭南风情,介绍广州的新成就。老子也百般好奇,问这问那,少君则有问必答。一路行至环市路电视塔前,正好有火车迎面开来,两车风驰电掣,老子满头白发,直向后吹,老子张开双手拢发,仰面而嘘,又见高十数丈之旱桥,竟有无数车辆往来飞奔。
窦少君说:“老子爷爷,好玩吗?见过这些道吗?”
老子说:“妙极了,从来没有见过!”
窦少君说:“这些道,不一样吧!”
老子答:“和以前所见,大不一样。”
窦少君驾车向黄沙开去,一条大江就横在前面,老子睁眼正要找桥,车子竟在水底直穿而过,车上滴水未沾,老子惊讶无比,问:“车子是怎样过的?”
窦少君笑着答:“车子从水底穿过,这是珠江隧道。”此时老子的好奇心顿起,问窦少君还有什么没有见过的道?窦少君笑而不答,秀气的脸上流露着一点逗人神情,车子驶上了北环高速,向白云山开去,一座大山迎在前面,嘘一下子,穿洞而过。老子忙问这是什么道?
窦少君开心地笑着答:“这是白云隧道。”
老子说:“这些道路,和古时大不一样了。古时只有泥路,没有柏油路,也没有水泥路,更没有在空中的道,水中的道,地里头的道。真是世道大变了。”
窦少君说:“老子爷爷,您这今天走过道路,与过去的道不一样吧!”
老子说:“是不一样。”
老子是讲“非恒道”
窦少君说:“我知道您是道家的创始人,可不可以说,这些道路是不是非常道,和您专著的‘非常道’,是同一意思吗?”
老子忙摇头说:“不是!不是!”
少君见老子不同意她的说法,就急忙脱口问:“怎么不是呢?”
老子说:“这里有两点要弄清楚的。”
少君问:“第一点是什么?”
老子说:“就算用采取‘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种读法,妳现在带我走的路,也不是《老子》‘非常道’的原义。”
少君疑惑地应道:“是吗?”
老子见少君有疑惑之意,他又说:“‘道可道:‘非常道’’,虽然也有一点道路的含义,但更主要不是讲道路的意思。”
窦少君美目流盼,睁着一对凤眼:“哦?”了一声!接着她问:“那么第二点是什么?”
老子说:“我经克隆翻生之后,在图书馆工作过,发现当今在中国流传的《老子》版本很多。”
少君听了很奇怪地问:“您在图书馆工作过?”
老子应道:“是啊!”接着又说:“对于这一章的头两句,在《老子》的不同版本中,有的是‘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少君说:“这点我略知道一些。有的用常字,有的用恒字。我爸爸跟我说过,用‘恒’字句的是马王堆出土的帛书甲、乙本。据专家们的考证推知,这两个版本是写成于汉文帝之前,后来的版本,是避讳汉文帝名‘恒’而改作‘常’字的。”
老子说:“看来妳还知道不少。”
窦少君说:“常字和恒字,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老子说:“恒字有时也作平常或经常解。但更多是作永久,持久来用,比如永恒一词在日常中用得更多些。常字作一般、普通、平常、寻常解,并没有永恒的含义。所以两个字的意思是有区别的。”
少君问:“原来是这样,恒字就不能作普通解,而常字就可能作普通解。”
老子看少君是明白了些,他就解释下去:“《道德经》曾两次对‘道’做出规定性。”
少君有点感触地说:“原来原作者自己曾对自己这本书的关键词作过规定性,还作过两次!”
老子侧过头来看看少君,说:“原来妳不知道。”
少君说坦率地说:“我只知熟读《老子》,却没有深究《老子》。”
老子叹息地说:“读《老子》而不知老子本人是如何定义‘道’这个关键词,那是很容易读歪的,读走样的。”
少君一边开车,一边顺口应道:“是啊!那就会歪嘴读正经,连经也读歪了。”
老子笑笑口地说:“亏妳嘴巴会说。”
少君笑着说:“不是吗?看来,不要说别人,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这个‘道’的规定性,也可归入歪嘴读正经这个行列了。”
老子转过头来,细细地看看少君。
少君开着车,目不斜视,但老子转过头来认真地看她,她是知道的,说:“您这样看我干什么?”
老子笑着说:“我看妳的嘴并不歪啊!”
少君也笑了,说:“那就是正经歪读了。”
老子问:“妳原来是怎么读的?”
少君说:“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以为今天带您兜风游广州,走过那么多过去您没有走过的路,我以为就是您宝著中所说的‘非常道’。”
老子问:“哪妳现在呢?”
少君正经地说:“我现在知道读歪了。”
“歪在哪里?”
少君说:“首先,我领会错了原意。其次,我看您好象同意‘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这个版本。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字也读错了。”
老子说:“是用常字,还是用恒字,确实关系重大。只不过,这个问题还可以放在后面再谈,重要的是要弄清楚‘道’的规定性。”
少君说:“您讲得对,到底有哪两个规定性?”
老子说:“第一章第一句‘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就是对全书论‘道’第一次作了规定性。说明说的是‘非恒道’,带有特殊性,不是讲‘恒道’。”
少君一边开车,一边问:“您这句话只有六个字,却有三个‘道’字。这三个‘道’字的意思是不是一样的?”
老子答:“这三个字的意思,都不一样。”
“怪不得,读来很顺口,又易记,用起来却觉得有点神秘!”
“是吗!”老子听少君说有点神秘,心里有点不安。他本来愿意是要简便,易记,却不知经过高度抽象概括和艺术的形象化之后,反为人们所不易理解。于是耐心地解释说:“这第一个‘道’字,是全书的纲领。也就是说,全书大部分的‘道’字都是一个意思。”
“那么第二个‘道’字呢?”
“这个‘道’字的意思比较简单,是‘讲’或‘说’的意思。这个用法,从古沿用到今,比如某某说什么,就是某某道。”
“这第二个道字,最容易明白。哪第三个呢?”少君问。
“第三个‘道’字,是为第一个‘道’字注脚,是说第一个道字所说的内容是‘非恒道’。也就说,我全书所说大部分的内容都是‘非恒道’的,或者是从‘非恒道’延伸扩展开来的,而旁及‘恒道’。”
少君问:“您说什么?”少君这么问,显然是不明白老子在说什么?
老子见少君没有明白,他只好缩小范围,又耐心地解释直白地说:“书上所能说的是‘非恒道’,即不是永恒的道——‘恒道’。”
少君还是念念不忘今天走过的路,她问:“那就是说,不论‘非恒道’,或是‘恒道’,都不是道路的道。”
老子说:“对的。《老子》书里面讲到的大道、道大、天之道 、人之道、同于道、失道、非道、不道、有道、无道、道之动、道之用、道生之、几于道、道佐人主、道莅天下、道之出口、道生一、长生久视之道、道者万物之奥、坐进此道、贵此道、善为道、道之尊等 都是属于‘非恒道’的范畴。”
少君见老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道,一时也弄不清楚,她就说:“那么,请问您书中所说的‘道’的真实含义,到底是什么,可不可以通俗地讲点给我听。”
老子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慢慢地对着少君说:“这样吧!这个‘道’,用现代的术语,可以说是讲人的精神系列,里面包括了常人精神态,非常精神态和精神基态。”
少君说:“这么多的态,我一时也听不懂,能再通俗一些吗?”
“书中所说的‘道’,是人生总的道路。这条道路应该怎么走、怎么安排,或者说怎么改造,这就是《老子》所说‘可道’、‘不‘可道’’和‘恒道’的全部含义。”
老子抢占制高点
少君惊讶又不明地问:“这么厉害!人生的路?人生的路不是自己怎么走,就怎么走的吗?还有什么好安排的呢?”
老子听了之后,并不生气,而是郑重说:“人出生之后,有些人只是自发地走自己一生的路。有些人则不一样,而是自为地走一生的路。”
少君又有些不解地问:“怎么叫自发,什么叫自为?”
老子耐心地给这位青年女子地解释:“所谓自发,可以说是盲目地走一生,自己全不能给自己做主。”
“那自为呢?”
“这就是自己有主张,有自己的主意,来主导自己的行为,来安排自己的一生。这就牵涉到自己要有正确的思维,来正确认识世界,进而改造世界。”
少君疑惑地问:“就算您讲得对,一生人几十年这么长,甚至上百年,怎么安排得妥当啊?”
“妳这个问题提得好!我现在提一个问题,妳先回答我。”
“怎么问题,我不知道会不会答呢!”
“妳现在开这部车,这么重,这么大。妳用那纤纤细手,用什么办法,一下子就开动了它?”
“这个问题好回答。您只要用车匙,把车的总开关打开,车就可以发动,车不就可以开动了吗!”
“把总开关打开,妳答得好,干净利落。那么,人也有一个总的开关,把握了人这个总开关,人的一生,就能自为地安排了。妳说对不对?”
少君爽快地回答:“这当然是对的啦!但人的总开关在什么地方?”
“人的一生都由自己的精神所主宰的。把握了自己的精神就是把握了自己的总开关。”
“人的精神在哪里?这是很玄乎的东西,谁能抓得住?您能抓得住?”少君眉头紧闭,思想里感到很困惑地望着老子。
老子很坦率地说:“二千多年前有人曾试抓过。”
“真的!谁啊?”
“当然是真的,一点也不假,这个人就是老子。《老子》讲的‘道’,说的就是精神学,是从认识论的角度而言。二千多年过去了,今天很多大学,有开心理学的,我不知道有没有开精神学这门课。所以要通俗地讲,难度很大,但比起老子写书的当时,现要讲起来,又好讲得多,因为时代确实变化很大了。我们试试看吧!”
窦少君有点埋怨地说:“当时,为什么不直说‘精神’呢?而用‘道’这个字,拐这么大个弯干什么?二千多年来,令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少君!妳有所不知,‘精神’这个词,是在《老子》二百多年之后的《庄子》才出现。恩格斯说精神是物质的最高产物,也只是近一百多年前的事,也就是说,是《老子》之后二千多年之后的事了。”
“哗!精神是物质的最高产物,犀利啰!二千多年前《老子》就抢占了制高点。怪不得我爸爸乐此不疲。”
这个小女子不寻常,竟用抢占了制高点这个军事术语。老子心里暗暗地对这个军官打扮的导游称奇,嘴里却接着少君的话,说:“岂止是你爸爸,妳哪老祖宗窦太后,做皇后23年,做太后16年,做太皇太后6年。在西汉初就乐此不疲,有贬低者,则严厉处罚。对西汉早期的政治影响四十余年啦!”
“是啊!我爸爸常讲过窦太后的故事,来激励过我,说老子的书犀利得很,要我好好背,日后好用。”
“少君啊!好用不好用,犀利不犀利,还要靠各人的悟性。若不悟,书里的东西还是书里的东西,不会成为妳的东西。”
“什么叫悟不悟,有点难理解?”少君一时不明,她直率地不客气地问。
老子答:“就是看妳能不能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了。比如,读老子的书,妳要时时刻刻想到,这里写的是我,讲的是我,不是写别人,不是教别人。更不是漫无边际地空对空,是讲自己脑袋里的事,是脑袋里运作之事。”
少君若有所悟地说:“哦!”
老子看她似懂非懂,又说:“不过,若一时联系不上,读了书,也可能为以后在实践的应用中打下基础,这就有可能为以后与实践相结合提供机会。”
“怪不得我爸爸自小就要我背您的书。我长大后,还要我读几本有关的注释。”
老子问:“这些注本有这样解释‘道’的吗?”
“好像没有。”少君自己知道读书不多,没有把握说清楚,所以讲话中带有保留。
老子说:“《老子》里的东西,经过自己的实践,又从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体验,又处于春秋战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环境,再经过自己头脑的抽象运作、总结出来的,然后返还给百姓。我想,只要不误解《老子》里的‘道’和‘德’的真意,大众一定会明白的。”
窦少君说:“这太好了。许多人都曾拜读您的大作。您的大作,字都认识,就是不懂您讲的意思是什么?”
“这真惭愧啊,难为了大众!”老子心里有点难过。
“您也不必自谦,一部伟大的著作,一时难懂,是不足为奇的!”少君反而安慰起老子来了。
老子叹息地说:“精神是人的总开关,时时刻刻都伴随着人的,时刻都为人所用的。”
窦少君发扬地说:“这是千真确的。钱是人人都用,不一定人人都有。精神则是人人都有,人人都用。”
“不过,少君啊!虽然人人都在用,认识与不认识,也都要用,古今都是一样。不过,认识了则会自觉地用,不认识则会盲目地用。”
老子正要引导少君对认识精神的兴趣的,她却没有领会,她随口说:“您讲起精神,我们真的时刻在用。”
老子并没有介意少君转了话题,反而饶有兴趣地问少君:“是吗?妳举个例子看看?”看来老子不是以老子自居的,他是时刻抓紧机会向别人学习的。
“比如日常同别人见面,都会随口而出:您今天很精神!或说:您无精打采,无厘精神。让人振作起来,就说打起精神。”
老子见少君说得虽有点笼统,却是实情,于是就进一步问:“如果让妳具体地说,对方是如何精神,或如何无精神,妳怎么说。”
少君讲:“这都是凭一时的印象而讲的,具体就很难描述了!更拿不出真凭实据。”
老子心有同感地说“您讲得是对的,如果要提醒别人打起精神,别人会立即拔直腰,挺起胸膛。但要把精神具体化,或者量化,定个指标,的确是十分难。”
少君也说:“我爸爸还讲过,不仅难!有时别人还会给妳扣上玄虚的帽子!现在还可能扣上‘唯心’的帽子呢!真可怕啊!”
“因为精神这个东西,渺然无形,寂然无声,不可捉摸,无踪无影,相对于‘物’是‘虚无’,它没有形态,没有重量,没有长短,却可意会心传。精神是既显浅广博,又深奥莫测啊!”
“您说显浅广博,是因为精神人人都有,人人都用;深奥莫测,是因为无形象可见,不好认识。是不是?”
“可以这样说!”老子同意少君的讲法。
“老子爷爷!您研究人的精神这么有成就,写了著名的《道德经》。我没有水平,说不出精神的所以然,您能够具体地对‘精神’,拿出点真凭实据吗?”少君显然不是要考老子,而是不想错过向老子求教的机会。
说话之间,少君把车已开到了东方游乐园,两人下了车,老子无言,默默地向前走。
老子玩摩天轮
他们来到游乐园的摩天轮旁边,老子看见这个高速旋转的载人的怪物,象孩子一样,兴致大发,邀请少君一齐玩,上去转了几圈。转的时候,有的人在上面哇哇乱叫,有的人恶心呕吐,有的人安然无事。这个怪物,终于慢慢停下来了,回到地上。少君说有点头晕,晃晃悠悠的,脸色有点苍白。老子怕她跌倒,扶她坐下,买了杯热姜奶茶,让她慢慢地喝。坐了好一会,少君的俏丽面色,又红润如常。老子不敢让她开车,叫来出租车,送她回家。回到家里,正好,少君爸爸穿着藏色的长袍,正在家里看电视。
窦家住西关祖屋,二层半楼,典型的西关式三重木门,外面是四扇接叠短脚吊门,中间是趟栊,内里是厚厚的硬木大门,楼层很高,大厅中央有个小天窗,光线可直射地下,客厅摆着旧酸枝家私,酸枝台上面,有一幅旧字画,字画很大,宽度约有一米,单书一个德字,透着主人家特别的韵味。
少君给爸爸介绍说:“这是老子爷爷!”
少君爸爸忙拱手说:“久仰!久仰!”
老子说:“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小姓窦,名广国。”
老子听后,肃然起敬,忙说:“好贵气的大名,汉时窦太后的亲弟弟,可敬!可敬!”
广国说:“那是二千年前的人矣!我如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普通公民。不过,我刚才说的久仰!久仰!是名副其实,千年久仰啊!”
老子说:“我现在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介公民啊!只不过没有户口。”他说过之后,大家都会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句寒暄之后,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窦先生泡上一壶靓龙井。少君则回房换了一套白色暗花的长裙,一头秀丽的长发,婷婷玉立,楚楚动人,出到客厅,三个人在酸枝椅上坐下品茗。
此时,窦少君已经精神爽利,和老子十分熟落,她知爸爸熟读《老子》,久仰老子,见爸爸与老子客套之后,立即不失时机,再向老子请教“非恒道”的真实含义,再请老子拿出点有关“精神”的真凭实据来。
老子呷了一口茶,略一思考,并没有直接回答少君,反而问:“妳刚才头晕,是不是有点‘恍惚’的样子?”
窦少君说:“是啊!我刚才头晕,晃晃悠悠,恍恍惚惚的。”
“现在好了吧!”老子关心地问。
“早已好了。回想刚才的滋味,有点轻微的恍恍惚惚。现在经您提醒‘恍惚’,我想起您书中一句话:‘道之为物,唯恍唯惚。’不知与此是否有关?”
老子说:“书中确有这八个字。”
窦少君说:“是啊!正想请教您书中这句话。”
老子说:“在书中,对‘道’的含义,就是用这八个字对‘道’作了第二个规定。”
“怎么说?”
老子说:“‘恍惚’是一种精神状态,人人都可以出现,或者都可能体会过。‘恍惚’可能是一种最容易把握的精神状态,最容易自我体会到的精神状态,是精神真实存在的具体表现。因此,用了两个‘唯’字。”
窦少君说:“我明白了,因为精神这种东西,是客观存在的,但又很不好触摸,无形无象。而‘恍惚’,却是比较容易出现,并且能自我体会,所以举‘恍惚’这个例子,说‘道’是一种‘物’,但这种‘物’很特别,呈‘恍惚’的样子。”
老子对广国说:“您这个女儿很聪明啊!连老子几千前的心思都猜出来了,真利厉害!”
广国说:“其实是您点明白了。还让她在实践中体会之后,再点醒,这当然聪明啦!”
“爸爸!和老子爷爷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我得益不少!”
老子说:“恍惚,这种精神态,除了病态,如高血压,颈椎病可出现之外,在其它情况下也可出现的。”
窦少君说:“我坐摩天轮出现‘恍惚’,应该是一种病态吧。”
老子说:“妳说得对!”老子说完,就被电视画面吸引住了。
老子看酒的广告
此时,电视正播放着有关酒的广告,什么神仙、糊涂、家酒、井酒、贡酒、大曲、窖酒,缤纷多姿,琳琅满目,老子看得入神。广国以为老子好酒,忙问老子爷爷是否要喝酒?
老子反问:“您是否喜欢饮酒?”
广国忙说:“我不嗜酒。喜庆之时,只小酌半杯。”
老子说:“难得您身在闹市而不染!”
窦少君当着老子的面,直白地数落地说:“我爸爸曾有一次饮醉酒,狼狈不堪,在上司和朋友面前,尊严尽失。自此之后,虽有名酒吸引,亦不动心。”
“呵!您也曾醉过?”
广国说:“我也曾醉过,很不是滋味,昏昏沉沉,呕吐也不知道,颠颠倒倒,脚步浮浮,自己也不知是怎么样回到家的,次日醒来,头痛口干难受,整整一周,才恢复常态。自此以后,决心不再为酒所累。”
老子问:“您尚未深醉之前,头脑有什么感觉?
“就是一种‘恍惚’的感觉!这种感觉初时还不难受,只是有点兴奋。”
老子说:“如此说来,这又是一种‘恍惚’。”
少君说:“原来老子爷爷看酒的广告,是要讲‘恍惚’!不过,我常见爸爸静坐之后,得意之时,就背‘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常似醉’的句子。这是不是爸爸在头脑处于静态时,也会出现‘恍惚’状态呢?”
广国说:“我由于醉过一次,有点体会。我理解是唐代末年崔希范——他把这种精神态称为‘醉’。‘恍惚’即醉,醉即‘恍惚’,醉与‘恍惚’,是一非二。”
老子听了后,很是高兴,知道这一家先祖,向来尊黄老之术,他见其学有心得,就告诉他:“《入药镜》写的这种精神状态,不是酒后,而是体内真阳发动之情景也。”
广国听了大喜,茅塞顿开,即说道:“此醉与彼醉,是二非一。”
“是的。此时人出现是一种新的生理变化。绝不是酒精伤害人脑之后的反应。”
少君说:“还有一首写‘恍惚’的诗。”
老子说:“妳背来听听!”
“我爸爸教过我:‘恍惚之中寻有象,杳冥之内觅真精;有无由此自相入,未见如何想得成。’但我不甚明白是讲什么?”
老子边茗茶,边说:“这是宋代张紫阳,在他实践后有体验写《悟真篇》时说的。”
窦少君边给老子茶杯添水边说:“老子爷爷,您是二千多年前的人,怎么对近千年的事,的人,还这么熟?”
老子知自己的斤两
“我被‘克隆’翻生之后,也有一个再学习、再实践的过程。”
“果然了得!”窦广国说了之后,接着他学着女儿的口吻来称呼老子,说:“老子爷爷!”
他这句话刚称呼完,老子立即插话栏住,说:“窦老师,请您打住。您是做老师的,就不要这样称呼我啦!”原来这个翻生老子,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书是读了几本,但实践不足。因此,他处处小心翼翼,不敢以翻生老子自居。
窦广国说:“这有什么不妥呢?”
老子说:“我知道,我自己是被克隆出来的。我的前世,到底是不是老子,连克隆我翻生义父——乙白教授,都犯愁,都没有办法证明我的前身是不是老子。”
窦广国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乙白教授是个严肃的学者,在学术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当然不会冒冒然。”
老子说:“这不就得啦!您也是个学者,当然也是严肃的。”
广国笑着说:“我算什么学者,我现在对您是无限的尊敬,是出于对古代老子的尊敬。”
老子说:“正是因为您对古代老子的尊敬,所以我认为您不应该这样称呼我。”
少君在一旁边听得多时,她一时不明白,她称老子爷爷,为什么没有介意。她爸爸跟着她的口气讲,老的跟少的口气称呼别人,这在中国老百姓是很平常啊!现在老子却讲究起来,她一时插不上嘴。现在她听老子这么讲,她忍不住地问:“怎么不可以呢?”
老子说:“我自己知道自己。你看,即使我身上带有原来古代老子的基因,脑袋里有古代老子的脑细胞。我被克隆出来,也未必就有当年古代老子的智慧。”
少君出奇地问:“这怎么会呢?”
老子说:“人脑虽是自然界的产物,但思维意识的能力,在本质上不是人脑的自然属性,而是一种高级的社会属性。”
少君不明地问:“您在说什么?”
老子见少君听不明白,他又说:“人会想东西,即人的思维意识,虽然与人的脑细胞有关,但人今天能会思维意识客观世界和自己内心世界,是人生活在集体的社会中所形成的。”
少君说:“这点,就算我暂时明白了。”
老子说:“这个道理,就算妳一时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妳大概知道,人的成长,所产生的聪明智慧,与社会的环境有莫大关系。”
少君说:“这个我知道。世界上有些狼孩,猴孩,熊孩,鸡孩。他们从小脱离人的社会生存环境而为动物所抚养,只空具有人的躯体而不能获得社会人的思维能力。”
老子听了,很高兴地说:“妳讲得很对,还很具体。妳大概也知道,我或许有古代老子的基因,脑袋里或许有古代老子的细胞成份,但现在生存的环境已经跟古时大不一样了,是不是?”
少君说:“这是真的。”
老子说:“既然如此,古代老子成长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产生了那个大智大慧的老子。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就不一定会造就出一个新的大智大慧的老子。”
少君说:“说得有道理,当年,古代老子的处的年代,是农业时期的早期,现在是电子时代。”
广国接着说:“那时,社会物质比较贫乏,但比较悠闲,现在物质大丰富了,但社会运转速度大大地加快了,人处于比较紧张态。现在人造电波满天飞,人的脑子无时无刻不受干扰,而受了干扰也不知。饮食条件也改变了许多。”
老子说:“因此,人的脑子要‘致虚极,守静笃’,要‘归根’,要‘损之又损’,古时与现在比较,那时要容易些。”
少君听着听着,她明白了,她说:“这就是说,现代的人很难做到古人那么静,是不是?”
老子说:“我是这么看的。”
少君说:“所以,您刚才很介意我爸爸称呼您是老子爷爷,就是这个原因?”
少君的话讲完,他们三人的对话,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都不讲话,停了一会。少君想起一个问题,她说:“照您刚才这个说法,《老子》这本宝典,现在读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广国说:“话也不能这么说。现代化的生活环境,确实对人脑会产生影响。这是对《道德经》是挑战,也是机遇。”
老子说:“窦老师这个说法,确实是体现一种进取的精神,我们是要与时俱进。我们既要利用现代化所提供的方便,也要不被现代化所困扰。”
少君问:“怎么才能不被现代化所困扰呢?”
老子说:“我们应该知道,现代化是通过物质工具来深入和扩大剖析和利用物质世界;古代贤人是通过思维工具来深入和扩大剖析和利用物质世界。”
窦老师听了立即说:“好一个物质工具和思维工具的提法。”
老子说:“物质工具也好,思维工具也好,说到底都是要思维在主使。”
少君不满意地说:“光说理论没有用,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被现代化引入绝境呢?”
广国说:“一本《道德经》,就是教人如何最大程度地开发人的意识思维的学问。人们读不懂,一是因为其超前的意识无可比拟。二是因为其文字简要,每字每句,深藏着无限的奥妙。三是去古甚远。”
少君坦率地说:“是啊!是简明扼要,文字也浅白,就是弄不明白到底是说什么的。”
老子说:“假如我们跟上时代的步伐,对古人的话,不再是以古解古,把古代超前的意识与现代结合,引进现代化的科学理论来解释,使古人所讲的话,更加容易,更加便于理解。这不是可以古为今用了吗!”
少君说:“这就好了。您能这样做,不也是翻生老子的表现吗?这样我称呼您是老子爷爷这有什么不好,我爸爸跟着我的口气来称呼您是老子爷爷,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老子说:“妳这样称呼,我没有说什么。您爸爸也这样称呼,我总觉得有点不妥。”
窦广国说:“这没有什么样不妥。我也想过如何称呼您这个问题,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问题。”
少君说:“是前所未有的问题。”
窦广国说:“我若称呼您是老子先生,或老先生,这就太现代化,难以体现二千多年前的辈数,更体现不出对原来老子的尊重和敬爱。”
老子说:“您讲得也有几分道理。”
少君说:“老子爷爷,您的身分特殊,假若称您李老,这不仅太一般,而且体现不出克隆的身世。我想,我爸爸跟着我这样称呼,是最合适不过了。”
老子说:“您们两张嘴,我斗不过您们。”
老子强调体验
少君说:“老子爷爷终于同意我们的意见了。爸爸啊!我记得,刚才是因为您称呼老子爷爷,而被老子爷爷打住的。我想知道,您刚才是想向老子爷爷提什么问题的?”
窦广国说:“刚才因为谈到实践,我想向老子爷爷请教:‘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这几句话,恐怕也是自己实践中的写照吧?”
老子反问:“您说呢?”接着又不等对方回话,就讲:“这句话是我的前身,讲完‘道’的第二个规定性后,接着讲的四句。这当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广国感叹地说:“怪不得《玉芝书》云:‘此四句古今口诵者亿兆,明理者能有几人?并非亲造实诣,无由知也。’”
老子说:“这是元代俞琰在他写的《周易参同契发挥》中引用的。”
广国说:“俞琰于宋亡入元后,隐居不仕,潜心著书养性为业,一生著作甚丰,但很注重实践。故他很有心得地说:‘是故状其窈冥,则如临深俯幽,论其‘恍惚’,则如昼梦视觉,此乃真景象,非譬喻也。’”
老子接着念下去:“‘学者未曾经历,不知窈冥‘恍惚’乃吾身之真景象,往往概以虚文视之,惜哉!’”
广国说:“真是骗不了老子爷爷,他是这样讲的。他是讲在实践中可得到体验的。”
老子说:“唐宋元这三位名人,所说的‘恍惚’,是头脑从动态进入静态时,初步所出现的一种新的精神状态,是静中进入妙不可言之状。若非亲造实诣,得其趣味,诗人又岂能写出如此之真景象耶?”
少君争着说:“出现这种非常的精神状态,一定是令人感到十分欣快的,所以前人多用诗的语言来表达。”
广国接着女儿的话讲:“诗为心声嘛!”
老子赞叹地说:“《道德经》中这四句,难得您们读了近千多年的古著,终于明白了要在实践中理解,而不是在玩文字游戏。从理论到理论是会误解的。”
少君说:“经过老子爷爷点化,我现在知道,‘恍惚’可以至少在三个情况下出现了。”
老子问:“那三个情况?”老子是要借少君的口来小结一下。
少君说:“一是进入非常的精神态、一是病态、一是醉酒态。是不是?”
老子说:“概括得简明扼要。”
广国显然并不想就此了结这个话题,你看他说:“老子爷爷,您的‘恍惚’不是精神病态下的‘精神恍惚’,若是与常人相对而言,可以说是一种非常的精神态了。”
少君不明地问:“爸爸,您怎么说是非常的精神态呢?”
广国解释说:“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在认识任何事物的时候,脑子都不会明显地感觉到‘恍惚’的,或‘惚恍’的。而这种‘恍惚’或‘惚恍’是什么样子的呢?”
少君不明地问:“老子爷爷,是怎么样的呢?您有讲过吗?”
老子说:“少君啊!妳记得《老子》第十四章讲过什么吗?”
少君经提醒,立即说:“我记得,您说过‘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广国说:“‘复归’之前,若作有物解。‘复归于无物’,那就是时而有物,时而无物。”
广国还没有讲完,少君就说:“爸爸,您现不用讲了,我明白了。只有不是醉酒态,或病态下,就只有在非常的精神状态下,时而有物,时而无物,才会感觉到‘恍惚’的,或‘惚恍’的。”
老子赞扬地说:“你们讲得好,区别开这是两种不同的精神状态,有利于提高认识。出现这种非常精神态,自己可以观察、体会,虽然是带有点主观性,别人不知觉,是有点不够客观。”
少君说:“但自己心里清楚,却是非常重要。因为毕竟是观察到精神的存在了。所以您说‘道之为物,唯恍唯惚。’”
老子说:“虽然,刚才我同意非常的精神态时,才能体会‘恍惚’的,或‘惚恍’的说法。但是,两位还要注意的是┅┅。”
少君问:“还要注意什么?”
广国说:“少君,妳不要急嘛!老子爷爷这不就要说吗!”
老子不玩概念游戏
老子说:“刚才所说的三种精神状态,是比较显著,自己能够知觉的。但在正常人思维的时候,或者在无声地沉思默想时,思绪是飘忽不定的。如果不是言语将其表现,或用文字将其记录,还真的抓它不住呢?”
少君怕听不明白,她再重复地说:“这就是说,由于有言语的支撑,才使这飘忽不定的思绪呈稳定状态。这飘忽不定的思绪,也是一种‘恍惚’的表现。”
广国说:“老子爷爷在这里用思绪这个词,用得好啊!思路如丝之绪,语文有云:思绪纷纷的句子。因此,这‘恍惚’的,或‘惚恍’的,也是对正常人的思维状态的一种描述。”
老子说:“语文老师即语文老师,对思绪这个词解得多好。”
少君说:“这么说来,这‘恍惚’的,或‘惚恍’的,应该是有四种情况下出现的了。”
老子说:“是的。而这里列到的第四种表现,其实才是常人经常存在的‘恍惚’的,或‘惚恍’的表现。”
少君问:“为什么呢?”
老子说:“这是常人头脑里经常存在的,只是常人日常之中并不理会它的存在,日夜都不理会的。”
广国说:“日常之中,人们于一事当前的时候,常会说‘有头绪’,或说‘没有头绪’。但平时没有事的时候,谁又会去打理头脑里在干什么,想什么呢?”
老子说:“您讲得好。就象人的心跳,无时无刻都在跳,但谁会打理它是跳还不跳呢?如果平时无缘无故,自己感觉到心在跳,那就是病态。”
少君说:“老子爷爷,您现在讲心跳这个例子,是不是要说明头脑里这个飘忽不定的思绪,在平时,谁都不会打理它的。”
老子高兴地说:“妳讲的正是我下面要讲的。在常人的平常日子里,头脑里的运作,是呈‘恍惚’的,或‘惚恍’的样子的,只是没有人去理会它就是了。只有回味一下,才会发觉自己头脑是思绪万千的。”
少君说:“这是千真万能确的。”
老子说:“好啦!现在我们对‘恍惚’的,或‘惚恍’的,已经明确是讲头脑里的思维状态或头脑里的一种感觉。前面讲的三种,是人们能察觉地感知的,后面的一种,是人们并不自觉,但只要回味,也能约略地感知。”
少君问:“老子爷爷,说了半天,这‘恍惚’,或‘惚恍’,有四种情况,我已经明白。我现在只想知道,您这宝书中的这四句,重点是要说那一种呢?”
老子对着广国说:“少君问得好!依您的看法呢?”
广国说:“依我的体验来讲,以及您刚才评价唐宋元这三位名人时说过:是头脑从动态进入静态时,初步所出现的一种新的精神状态,是静中进入妙不可言之状。若非亲造实诣,得其趣味,诗人又岂能写出如此之真景象耶?”
少君高兴地说:“这下子明确了,虽然在人的头脑里,在四种不同的情况下,都会出现‘恍惚’,或‘惚恍’的状态,但老子爷爷所讲的,是静中进入妙不可言的状态。”
老子见少君已经明白了,他就说:“现在已经知道,这种‘物’是人脑的产物。故《道德经》说:‘道之为物’之‘物’,说的就是这种特殊之‘物’。”
广国听了,“啊!”了一声。少君听她爸爸这样突然的惊讶,感觉到出奇,她问:“爸爸,怎么的啊!”
广国说:“妳有所不知。我看过不少关于《老子》注本和文章,有认为《老子》的‘道’,只是满足人们概念游戏的乐趣。”(出处略)
老子听了,很平静地说:“有这么回事?”
广国说:“当然有啦!我不会凭空而说。这个作者还说:‘可以直截了当的说,‘道’只是概念上存在而已,‘道’所具有的一切特征的描写,都是老子所预设的’。” (出处略)
老子听了,还是很平静地问:“有这么回事?”接着又说:“老子哪里会玩概念游戏!”
广国又说:“当然有啦!我不会凭空捏造。更有说:把‘道’脱离了具体事物,把它抽象了出来,成为一个独立自存,产生天地万物的东西,这就不能不使其陷入客观唯心论的泥坑。” (出处略)
少君听了,愤愤不平地说:“老子爷爷所讲的‘道’,明明是讲人的精神,这人的精神就有‘恍惚’或‘惚恍’的状态,人人都可体验的,是有血有肉的,有情有义的,活活泼泼的。这那里是概念游戏呢?”
老子笑笑口地说:“看来少君是个忠实的拥趸!”
广国说:“精神,意识和思维,不管有多么神秘,有多么玄,多么难认识,多么不好认识,说到底也是一种‘物’。物质不是精神的产物,而精神却只是物质的最高产物。”
“对的。精神,因一定的物质条件而产生,但精神却反作用于物质,精神却主宰人的一切行为。精神的内涵十分广泛,要抓住却十分难啊!”
广国说:“是啊!不仅古时难,即使现代,也难以找到既简单,又能为普遍被接受的客观指标。”
少君说:“老子爷爷在自己实践的基础上,确立观察精神的指标,并用形象的语言‘道’来表达,真不容易,真是老子爷爷对世人的伟大贡献啊!”
老子说:“不要只说是老子个人的贡献!其实与当时的环境有莫大的关系。”
“为什么这样说呢?”窦少君又不解地问。
老子说:“没有实践,特别是没有社会的实践经验,是不可能观察到精神的内涵,更不可能总结出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广国还是跟女儿的叫法:“关于老子爷爷的社会实践,自古以来就缺少记载。近年,我们从广东老子研究会罗尚贤会长对新疆和田的考察论证当中,得知老子和他的弟子为推动当时的社会改革,发动奴隶们逃亡,迁徙到当今新疆的和田,组建大道制度的实验社会——大道之邦。”
少君说:“这样说来,老子爷爷是社会活动家。怪不得您的宝书里,不仅有精神学,认识论,还有精辟的政治、军事、外交、法律论述,以及养生保脑的具体做法。”
“古代的老子,在周时,任‘周守藏室之史’,即现代国家图书馆管理员。”老子对自己这段历史却是言之凿凿。
广国说:“您借这个好机会,一定读了许多名人的著作,加上您个人的聪明智慧,及实践的基础,经过加工整理,才总结而成的。”
老子说:“正是。”
这时少君兴致甚浓,她对老子说:“老子爷爷,还有一首宋朝邵雍专门写了《击壤集·恍惚吟》的诗,我们家经常唱着来玩的,您想听吗?”
“当然想领教啦!”老子的话还未说完,广国已经站了起来,一边迈着四方步,一边恍头恍脑地吟唱起来:“恍惚阴阳初变化,胭腽天地乍回旋,中间些子好光景,安得功夫入语言。”少君也跟在爸爸后面,舞着长袖,和着广国的调子,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他们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合唱,或和唱,或独唱,时而长时而短,翩翩而舞,乐也融融。
这两父女唱了一会,就停了下来。只见广国满面红光,少君则粉面绯红,两人阳气焕发,跃然有象。老子赞美地说:“老夫难得一睹两位载歌载舞的风采,三生有幸。”
广国说:“见笑!见笑!还望老子爷爷多多指教!”
老子说:“你们这样又歌又舞,真令我羡慕,容我夸张点说:只可天上有矣!”
广国说:“进入这种陶醉忘情的精神状态,内里欣快无比,难于以语言表述。”
少君说:“若不是自己经历,又如何能体会?”
老子期待现代科学检验
广国说:“不过,现在回想刚才的感觉,还是正如老子爷爷您所说的四句真言啊!”说完,他又唱起这四句真言:“‘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老子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不知现代科学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可以说明非常精神态下的恍惚’或‘惚恍’呢?”老子说到这里,用眼睛看了一下广国,带有一点期待的神情。
广国想了一下,说:“根据现代生理学和认识论所提供的资料,人脑的感知和思维活动,依赖其自身神经生理和生物化学过程。这个过程,从外界信息作用于感觉器官,经过身体内部的神经通路传入人脑的相应部位,而产生外部物象。”
老子说:“这可能是常人精神态下出现比较完整的外部物象。”
广国说:“是的。如果在有眼耳口鼻身等感官的存在下,若由于某个部分高度兴奋,而其它部分则可能反映性降低,传导的反映性亦降低的情况下,即感官清净的条件下,使脑子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不成形的物状,或无物之状态,于是表现一种新的精神状态,这种状态最初是呈现比较显著的‘恍惚’或‘惚恍’样的。”
老子听了之后,他先重复地说:“一部分反映性降低,另一部分兴奋,则会出现比较显著的‘恍惚’或‘惚恍’的感觉。”接着他顺着这个思路,又说:“那么,若两部分反映性都接近,则会出现比较不显著的‘恍惚’或‘惚恍’感觉了。”
广国说:“我看这个推理是恰当的。”
少君看老子这样推理,感觉到她爸爸没有把话说清楚,于是她说:“爸爸这种说法,改天我再请教一下现代的生理学和心理学,看看讲得是否合理呢?”
老子说:“那就最好不过了,让现代科学的成就,来检验一下二千五百年前的东西,看看是否还具有生命力。”
窦少君和老子握别后,就利用假期,在家里的藏书室里,找到有关哲学、医学和认识论的书籍,经过几番的查阅,终于不负有心人。
现代研究表明:人认识客观世界,要依靠感觉器官。而产生感觉和知觉的分析器是包括三个互相联系的部分,一是感受器:如眼的视网膜,耳的戈蒂器官等。二是传入、出神经(或称内、外向神经)。三是大脑皮层和皮层下系统的各相应部分。
窦少君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看了这些有关著作之后,觉得这些学术性的东西,有些文绉绉的,不好懂,不如去找个活书本,于是去请教有关医学教授。
窦少君说明来意,教授思索一番,举了一些简明的例子来说明这个复杂的问题。
原来上面讲分析器的三个部分,可用电话作为例子,即话筒、电线和总机这三个部分。
人的感觉器官,好比电话的话筒。这个话筒,感受到人的声音后,接着通过电线传向电信局交换总机。这电线就好比是神经传入或传出线路。而电信局交换总机则好比大脑皮层和皮层下系统。
感觉是各种刺激物(比如声音),作用于分析器的感受器时,感受器把刺激物的物理、化学能转变为神经信号。信号沿着传入系统,又分成两路。
一路是,是经由专业传入系统,比如电话机房,管总机的叫专业人员。具体到人的生理,则是信号经过脊髓、脑干、丘脑,再由丘脑转换神经元达到皮层的特定区域如枕区、颞区等,从而产生相应的感觉。
另一路是,是由非专业传入系统,比如管财务、管警卫的就不是电信局的专业人员。具体到人的生理,则是信号经过脑子的侧支,通过脑干网状结构,弥漫地投射到皮层的广泛区域,激活皮层的活动,使大脑保持觉醒的状态。它是感觉以及各种心理现象赖以产生的背景。
要产生清晰的感觉,一般都要这两种的神经传入系统同时工作。与此同时,大脑皮层所产生的认识又会作为信息,沿着传出神经(外向神经),向有关的感受器传递,以调节感受器的活动,使感受器更好地接受刺激物的作用,从而产生更加清晰的感觉。
教授又说:我们常人,习惯用眼、耳、鼻、舌、身……等感官(古时加入意,称之为六根)进行正常地、清晰地观察和认识世界,反映世界,而不会让“六根”处于清净状态去观察世界的。但是如果能让“六根”处于清净状态,即有眼视,视而不见;有耳听,听而不闻等等,也就可不清晰地去观察和认识世界,这在常人习惯上是不会的。能清晰地观察和认识世界,并不是一出生就如此的,是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也就是说,“六根”有的时候也有不正常、不清晰认识外物的时候。
老子煲电话粥
少君听教授用电话作比喻,把这些非常专业的问题,深入浅出地讲得明明白白,于是她把她新学到的东西,也决定用打电话的方式,说给老子听。
老子拿起话筒,少君说要向他汇报学习心得。
老子听后大喜,大赞她肯学,还赞她这种省时又快的流行“沟通从心开始”的方法。
少君一听“沟通从心开始”这句话,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这是大街小巷里的一句电信的广告词,也能为您所用!”
老子问:“这句广告词,怎么为我所用呢?”
“您这是三句不离本行。您不是专门讲精神学的吗?”
“是啊!”
“我国古人不是把精神意识,归属于心吧?”
“妳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您是在考我?孟子曰:‘心之官则思’,是不是?”
“果然不可少看我们的小皇帝!真是女秀才!”
少君受到夸奖,心里高兴,接着说:“《管子》也说:‘心也者,智之舍也。’”
老子又夸她满腹经纶。少君说:“什么满腹经纶,管子、孟子的说法,还不是从您那里学来的。
老子问:“哪又从何说起?”
“您忘记了您说过的话!”
“说过什么话?”
“您不是讲‘心使气曰强’、‘虚其心,实其腹’吗?”
老子淡淡地说:“是了。《道德经》是比他们早讲了几百年。不过,还是他们讲得更具体些,更确切些。”
少君得意地说:“您的谦虚,永远值得我学习。后浪推前浪,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老子说:“古人讲心,大体上与今人讲脑和脑的功能是同一意。”
少君说:“您的五千言,讲了心字九次。我读的时候,也理解是这一意思。”
老子说:“我们不讨论那条广告词了。妳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什么事,谈谈正事吧。”
少君说:“我是想向您老人家汇报这几天学习心得。”
“哦!我真想听听!”
少君把她读书和听了教授的讲解后的所得,一五一十的讲给老子听。
老子听了现代科学验证了他几千年前的话,心里更是踏实。于是老子又再把他自我实践所得,再次告诉她:“人在非常的精神状态下,是可以不自觉地进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境界。故当年的老子将它转换成常人精神态下的语言来讲‘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在二千五百年前,当时不称之为精神态,更不称之为非常精神态,只好‘强字之曰道’。”
少君在电话那一头穷追,问道:“为什么是‘强字’呢?”
老子说:“妳问得非常好。古时候的老子,根据这种认识之所见,用语言文字反而会影响这种现象的出现,但不用语言文字又无法与别人交流这种心得和经验。”
少君问:“是不是人要交流各人的思想,最常用就是通过语言文字。而您实践的经验告诉您,要获得‘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恍惚’的精神状态,用语言文字是不成的。”
老子说:“对啊!妳要知道,道本无言,因言而显。古时候的老子,为了将这点经验告诉别人,只好‘强字之’了。”
老子查《内经》
少君说:“这样说来,您这本宝著里,有‘道’字的字句和段落,是讲精神意识的,无‘道’字的段落,也可能是讲精神意识的。”
老子接着说:“是的。老子全书讲精神学和认识论的。书中讲的‘道’ 字,大部分含盖着精神的全部意思。即包括意识、意识基态、无意识、认识、反映、思想、意志、情绪、七情六欲等等,都囊括进去了。不仅讲常人精神态,还包括的非常的精神和精神基态,这三态还是能自由转换的精神态。”
少君怕听不清楚,她重复后面一句,说:“能自由转换的三重精神态!我没有听过。”
老子说:“是三重精神态。但这还需要补充。”
少君问:“还要补充什么?”
老子说:“这中间的精神基态,或称精神零态。这中间的意识基态,即意识零态。”
少君说:“真新鲜,还有精神零态。您有没有说错啊!”
老子说:“妳放心,我没有说错。不过今天不详细说了,以后有机会再为妳细说。”
少君听老子这么郑重地说,也就不再追这个问题了,她转而追问:“您的书分‘道’经和‘德’经两部分,那么‘德’也讲精神学和认识论吗?”
老子答:“对的。”
少君听了这肯定的回答后,感觉到学到前所没有的东西。她兴奋地又得意地告诉老子,她明白了近代有人把“道”解作“规律”或“本体”,或“真理”是误解了《老子》“道”的真正含义。
老子听后,对她这个讲法,作了一些修正。他冷静地说:“妳刚才说,近代人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
少君是有自知之明的女孩,知道面对当前这个大学问,知之甚少,因此听了老子刚才的话,并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反而虚心地问:“是吗?请不要见怪!我读书不多,还要请您多多指正。”
老子说:“指正可是不敢当,交换点看法好不好?”
少君为老子的谦逊所感动,说:“老子爷爷,快不要这样说了,我才不敢当呢!”
老子说:“这个把‘道’字,作规律用,恐怕不是现代人开始的。”
少君一听急了,她急急地问:“那不是现代人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的呢?”
老子说:“具体从何时开始,我也说不清,不过,我在大学图书馆做助理管理员的时候,留意过一本书。”
少君问:“哪一本书?”
老子答:“《黄帝内经》”
少君说:“我听我妈说,这是一本中医的经典。它包括了《素问》和《灵枢》两本书。”
老子说:“妳讲得对。正是这两本书是人们尊之为经典,所以引起我的注意。”
少君问:“您注意到什么?”
老子说:“这本《内经》,我粗略地查过,有道字269个。”
少君佩服地说:“你可真够细致。”
老子说:“也可以说是细致,那时还没有电脑,我是一篇又一篇,一章又一章,一句又一句地查的,查得可是够苦了,到现在我还不知查漏了多少。”
少君问:“哪您为什么要这么埋头苦干呢?”
老子说:“这主要是要和那本《五千言》比较一下。”
少君问:“比较什么?”
老子说:“那本《五千言》只有‘道’字七十六个。”
少君问:“哪您是想比较谁的道字多。是不是?”
老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能是什么意思?”
老子说:“原来,在《内经》这269个道字中,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作规律、法则或道路等来用的。”
少君说:“是吗?我妈可没有跟我说过。”
老子没有追问她妈妈是干什么的,只是继续说:“具体引申一下,《内经》这个道字,用现代的话来解,绝大部分用作规律、自然规律、主张、学说、方法、法度、法则、道理、养生的道理、医学理论、道路、通道、轨道、渠道、途径、疏通、孔穴、方位、部位、或指医生诊病的技艺、施行、说、讲。有时又通導(导)。”
少君更佩服地说:“您不仅数过,还对每一个道字的意思,都那么有兴趣,真难得您这样用心啊!”
老子说:“不用心不成啊!”
少君在电话那一头,对这句话感觉到非常奇怪,问:“哪又为什么?”
老子说:“也不为什么。只是想看一看,这著名的中医经典,所用的道字,有几个与那本《五千言》的‘道’字的意思是相近的。”
少君问:“您发现有相近的吗?”
老子说:“大概只有不足十分之一,与那本《五千言》的‘道’字的意思是相近的。”
少君问:“老子爷爷,您可以举个例子听听吗?”
老子也不拒绝,爽快地说:“比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阴阳者,天地之道也。’这个道字,作规律解。是说一切事物和现象都存在正反两个方面,是自然界的根本规律。”
少君又问:“那道字,如不作规律用,作精神意识用的例子呢?”这个少君问得还真够细。
老子又说:“比如,见于《素问·玉机真藏论》,讲:‘吾得脉之大要,天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
少君应道:“唔!这个‘道在于一’的道字,不作规律解,作精神解,又如何呢?”
老子说:“这句话,是教诊脉的要领,要高度精神专一。‘一’是什么?一即不二,是纯精不杂,教导看病诊脉之时,精神要高度集中,不能分散。假若‘道在于一’解作诊脉的规律在于‘一’,这个‘一’又代表什么呢?很难解得顺。”
少君又问:“那么,‘神转不回’,又是什么意思?”
老子说:“所谓‘神转不回’,是说头脑里的思维状态,是随机的,是如流水般呈连续向前运转状态的。”
少君在电话那头笑了,说:“老子爷爷,您是不是听电话听得疲劳啦,说错话啦!”
老子愣了一下,问:“我哪里说错了?”
少君说:“您先说‘一’,是专一,再说‘神转不回’,又说呈流动连续状态。这连续状态,就不是‘一’了。”
老子心平气和的对少君说:“妳有所不知,正常人脑的思维生理是流动的,现代叫意识流。唐代有个高僧,叫惠能,他说过一句名言。”
少君问:“您说的这个高僧,是不是就是广东人,世人尊称六祖呢?”
老子说:“正是。他说过:‘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无有断绝。’这句话,妳不要小看,这是出现在唐代。妳查一查,在此之前,世界上有谁曾准确地描述过头脑的思维运作,是呈这样流动状态的呢?”
少君说:“我可没有查过。不过,我和您现在也不要去查了,留给别人去查吧!”
老子说:“这也好!如果,头脑的思维状态不是连续运转,而是出现‘回则不转’,则是病态,这就是‘乃失其机’了。这种正常的思维生理运转状态——‘神转不回’,就是所谓‘一’。”
少君说:“对不起,老子爷爷,我误解了,以为‘一’,纯精不杂,是静止不动,原来,是呈波动性的。”
老子说:“这就对了。这个‘道在于一’,若作纯粹的规律解,或作唯一的规律解,那么,‘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就解不下去了。”
少君说:“我现在明了,下面的句子就不用解,《内经》里的其它道字,也不解了,如何?”
老子说:“对的。反正,同一本《内经》有些道字,作规律解,有些道字要作精神解。”
少君在电话那一头,此时才明白这个翻生老子,对这部中医经典下那么大功夫的原因,同是一个道字,同是一本书,有时要作规律解,有时则要作精神解。少君的思想正在沉思。
老子在电话这一头,见少君没有回应,他就接着说:“我还查过,历代注解《内经》的几个名家,比如王冰、会元起、张景岳等,他们都是唐、元、明时代的医学名家,均未能注释到这个点子上。”
少君听到这个深度,有点入迷,一时不知如何应话,只是:“唔!”了一声。
老子接着说:“不少古代注解《内经》的著作中,注释这个道字,与这本《五千言》所讲的道字,意思是相同的,一样的,而又最清楚的,只有清代那位对中医有卓越贡献的温病学学家薛生白医生。”
少君问:“他怎么说?”
“他说:‘反本还元,湛然常寂,名之曰道。’”
老子讲《易》
少君这时脑袋不知怎么转的,她忽然问:“老子爷爷,您知不知道,在《内经》里,同一个道字的使用上,出现这两者原则上的不同,是怎么来的吗?”
老子说:“妳这个问题提得好,也提得尖锐,我恐怕说不准。”
少君用有点不依的口吻说:“老子爷爷,您学习精神这么好,我想您一定有考虑过的。”
老子见少君这样信赖,于是说:“《内经》这本书,是一本集体著作,又晚于那本《五千言》和《易经》。因此有关道字的用法,也会受这两本书的影响的。”
少君说:“按理也应该是这样。只不过您能举个例子看看吗?”
老子说:“《易·系辞上》和《说卦》各有一句话。”
少君没有读过这本书,但她好学,又急于想知道,于是紧迫著问:“是哪一句?”
老子却不急,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着:“《系辞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说卦》说:‘立天之道,曰阴曰阳。’”
少君对这几个字,听得明明白白,但她不明其意,于是问:“这怎么解?”
老子说:“这是说:这一阴一阳,互相对立,互相转化,呈现规律性的变化,有如道路一样。”
少君说:“即是说,这个道字是作规律来解。”
老子说:“对啦!也就是说,这本古代哲学名著——《易》,这个道字,作规律来用。”
少君说:“因此,您刚才告诉我,关于古人对道字的使用,早就有规律的意思了。”
老子说:“是啊!有人把《道德经》这本书的道字,作规律解,事出有因,可能与此有关。”
少君听到这里,她这个人有股不服气的个性,俗话所谓,跌落地也要抓把沙的人。她说:“老子爷爷,您记不记得,我刚才是怎么说啊!”
老子说:“刚才我们在电话‘煲’了那么长时间的‘粥’,说了那么多话。是哪一句呀!”
少君说:“我刚才说过这个意思:近代有人把‘道’解作‘规律’或‘本体’,或‘真理’是误解了您的‘道’的真正含义。“
老子听了哈哈大笑说:“我明白妳的意思了。”接着他收了笑声,说:“我刚才说,关于道字,作规律来使用,古以有之。看来这个说法,妳是同意的了。”
少君说:“这点,我现在是百分百的同意。”
“而妳现在要保留的是妳后半截的话,即现代人用本体或真理等来解《道德经》这个道字,是误解了。是不是?”
少君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啊!”
老子笑笑口说:“本体,真理,是现代术语。好啊!妳说说看?”
少君说:“我上次和您见过面后,向您学了许多东西,对不甚明的东西,回来又读了点哲学。”
老子赞扬地:“真没有想到,妳是这样肯读书的小女孩子。”
“您就不要赞我啦!如果讲肯读书,我跟您比,真是天与地之差啊!”
老子说:“好!不赞就不赞,妳说说妳近来读书的心得吧?”
少君说:“我最近读了一些哲学书,才明白‘规律’或‘本体’或‘真理’,是不应‘恍惚’。虽说规律是抽象的,可以说是无形无象可见,但总不能是恍恍惚惚,似有似无,若存若亡的。”
老子附和地说:“是啊!若‘规律’是如此不可捉摸,‘本体’又是这样不实在的,又让人们如何去把握规律呢?如何去认识实体呢?”
少君说:“哲学书还说,规律是事物内部普遍的、稳定的、重复出现的本质关系或本质之间的关系。因此绝不是‘恍惚’的。这个‘道’只可以说是讲精神的规律性。”
老子说:“这样说也可以。只不过,我还想提醒妳,妳刚才说关于现代人说这句话,也是事出有因的。”
老子讲名著
少君见老子不厌其烦地又提起这个现代人的话题,以为又要抽她的后筋。她有点烦了,但出于礼貌,她只好问:“怎么还讲这个现代人的话题呢?”
老子在电话里听出少君的尾音,但老子还是坚持要说下去,他说:“近代人说这个道字,解作规律,恐怕与近代的一个名人的一本著名选集中的一本名著的小册子,注释一句古代名人的名言有关。”
少君听了又是名人、名集、名著,还有就是古代名言,这么多个名,聊起她的兴趣,她急急地问:“是哪个名人、哪一名集、哪本名著,注释哪个古人的哪句名言。”
老子听少君兴致来了,他却简单化了,说:“就是《毛泽东选集》中的《矛盾论》注释董促舒的‘天不变,道亦不变’中的道字。”
少君还心急于要彻底弄个明白,她说:“这本选集我这里有,不过,如果您记得,背给我听好吗?”
老子说:“可以。”接着背出这个注释:“‘道’为中国古代哲学家的通用语,它的意义是‘道路’或‘道理’,可作‘法则’或‘规律’解说。”老子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少君在话筒里听老子把话停了下来,她问:“背完了。”
老子应:“背完了。”
少君说:“没有漏?”
老子说:“这怎么能漏。这又不是查《内经》的道字。这‘两论’常指导我学习,指导我思维。常常在我身边,纸都发黄了,封面也脱落了,纸边都翻到也有些残缺了。”
少君问:“您说的是哪‘两论’?这么引您热爱和入迷?”
老子说:“这妳还问我!不就是《矛盾论》和《实践论》啊!”
少君说:“我们青年,很多都不读了。有些青年,根本就不知有什么‘两论’。”
老子叹息地说:“这真够可惜的了。这可是历数千年才造就出来的雄文啊!是教人如何获得正确思想的宝典,是人生的指路明灯啊!”
少君说:“您的评价真高!是不是在叫口号啊!讲点实际的吧?”
老子听了有点不舒服,感觉到她对他有不够朋友似的,但一回念,自己也真是有点不够实际,于是,他说:“少君啊!这‘两论’,我常读,是因为我发觉里面内容,有些在二千多年前我就似曾讲过,只是文字用法,文句结构不同。虽然我是这样想的,只是我自己也拿不准,经常读读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所以这小册子都磨破了。”
少君笑了,她说:“老子爷爷,您真认真。我请您讲点实际的,您就毫不含糊讲得那么实实在在。”
老子说:“读书是要联系实际的,否则不如不读。”
少君说:“您刚才讲读书要联系实际,这个教导和您的实际行动,我记住了,这对我今后一定很有用。”
老子说:“妳这个青年,知道就好。”
少君说:“我刚才说近代青年不知有此‘两论’。但这个注释出自这‘两论’,这个影响力真够大了。怪不得人们把您老人家的七十六道字,常常解作规律啦!”
老子说:“关于道字的用法,历数千年来,在中国可谓是各家各说,丰富得很,复杂无边。”
少君听了,直觉地感觉到这个翻生老子可能又要发表什么宏论,她不失时机,要抓紧地学,但她却用怀疑的口吻来问:“老子爷爷,就一个道字,就有那么些说法!夸不夸张些呀!”
老子老诚认真地说:“夸张与否,由得妳说。以我个人水平来说,如果要详细地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如果不怕得罪妳的话,让妳去读,恐怕三年也弄不清楚个东南西北!”
少君当然心知肚明,老子讲的是真话,并非有意贬自己水平低,但她还是用疑惑的口吻来回话:“真的?”
老子以他老人真诚待人接物惯常语气,向这个初出茅庐,又好学的小女孩子讲道:“这哪会是假的呢!”
少君听了,在电话的这一头伸了伸舌头,然后说:“如果要说三日三夜,这要花多少话费啊!”
老子在电话这头笑了,说:“如果妳真的想听,这样吧,我将它压缩,用几百字来表达,妳看如何?”
少君高兴地说:“这就好了。请您慢慢地说,我好听清楚些,我这电话费是包月的。”
《老子》第一个关键词
老子说:“首先,从二千多年前到现在,在以数以万种注释《老子》的论文或专著中,对‘道’的解释就是五光十色,五花八门。另外,自古以来,在中国古文化中,用‘道’字,又不仅仅是《老子》一家,各家都在用道字,而所用的含义又不一样,于是形成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少君说:“是吗?我还以为只有您一家在说‘道’。”
老子说:“比如:儒家的始祖孔子的《论语》之中,出现‘道’的次数比《老子》还多。”
少君说:“是吗?可择几句听听吗?”
老子说:“比如‘朝闻道,夕可死’。”(《里仁》)
少君说:“这么惊人啊!”
老子又说:“他还说了很多,比如‘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又说‘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又说‘志于道,据于德’。(《述而》)又说‘道之以德……道之以德’。(《为政》)又说‘有君子之道四焉’。另一篇则说‘君子道者三’。又说‘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等等。”(《宪问》)
少君说:“老子爷爷,孔子所说的道,是什么意思,我一时也弄不清。我想,老子和孔子,都是同时代的名垂千古的人,两人的思想是有交汇之处的,但好象又有明显差别,要从老子爷爷您那里找相同的答案,很不容易。”
老子说:“随便妳怎么想。儒家大师孟子也说‘道’,比如:‘其为气也,配义与道’。又曰:‘从许子之道’。又说:‘得天下有道’等等。”
少君说:“老子爷爷,看来您翻生之后,还真的读了不少书呢?”
老子却不理少君说什么,他又说:“军事家孙武提出:‘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孙膑则曰:‘以决胜败安危者,道也’。宋朝理学家程颢(音号)说:‘有形皆器也,无形惟道’。大文学家苏辙言:‘道,万物之宗也’。无名氏曰:‘生杀以时,物之道也。德业以修,人之道也。男女以别,家之道也。法度以明,国之道也。此天下之常道,圣凡同有也’。”
少君说:“好厉害啊!哲学家、军事家、文学家,有名的,无名的,都说‘道’。只不知是什么意思?”
老子说:“关于道字的使用,历来内涵甚多。有先秦诸子的‘道’,还有孔门的、两汉儒生的、魏晋南北朝谈士的、唐代韩李的、宋明理学的、清初颜李等等之谓‘道’。”
少君说:“这个我略略知道,我爸爸跟我说过,近代不少学者把您的‘道’作‘宇宙本体’、作‘规律’、作‘道路’、作‘方法’、作‘法则’等解。又有作自然的法则、或‘本性’、或‘道理’、或‘真理’、或‘理念’、或‘精神’、或‘神’等解。更有作物理学的‘场’的概念,也有作生物学的‘基因’等解释。”
老子说:“是啊!”
少君说:“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家的道,就已经使我晕头胀脑了,更不要说分清各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我现在只知道,自从您这个‘道’字的招牌打响之后,大家都跟用这个道字了。”
老子说:“看来是这个样子。当时也没有专利注册这个制度,也不讲什么知识产权。”
少君说:“是啊!结果是卖油条的,卖豆腐花的,卖冰棍的,都打着道字的招牌了。”
老子说:“妳这个比喻怪生动的。二千多年来,在中国这个大地上,各家都打道字的招牌,其含义深浅广狭各不相同,若分辩不清,会搞得你晕头胀脑。若以为都是一个意思,哪就大错特错了。”
这时,少君真的有点烦了,摇着头对着话筒说:“我不想弄清楚了。我只要弄清楚老子爷爷您说的‘道’,是什么意思就成了。”
老子在电话那头,也没有看见少君在摇头,也不管当前少君是什么情绪,他该说什么还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道德经》问世之后,就有各家注释的专著。到了唐代,更是注释蔚成风气。”
少君问:“您知道什么原因吗?”
老子说:“可能因老子姓李,唐朝皇帝也姓李。大概是皇帝想借这个祖宗,来荣耀一下自己的吧!”
少君说:“这倒是可能。”
老子说:“当时,唐明皇搞了个御注,后来,宋徽宗、明太祖也都跟着注过《老子道德经》。”
少君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您好荣耀啊!”
老子说:“这是他们把《老子》看作是帝王的御用品而已。”
少君说:“这对于宣传您这本宝书,起到了不起的作用啊!”
老子说:“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注到点子上。他们只是从他们的利益集团相关的角度,恣意用来实现各自目的的工具而已。”
少君同情地说:“这也是。”
老子说:“二千多年来,历代注家有从道教的角度,有从佛教的观点,有从儒家思想,各取所需,各适其适而已。”
少君说:“这一方面说明您这本宝典思想性之强,覆盖面之广;另一方面说明您这宝典难读啊!”
老子赞成少君的话,说:“妳说的确有那么几分。《道德经》这本书所说的‘道’,也曾难倒过历史学的太史公——大学者司马迁的父亲啊!。”
少君问:“您是说司马谈,怎么会呢?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史记》作者的台柱啊!很有学问的啊!”
老子说:“这是他自己说的。”
“他怎么说?”
这个翻生老子即引述给少君听:“‘老子所贵道,虚无因应,变化于无为,故著书辞称,微妙难识。’”少君问:“这句出自《史记》哪一章?”
老子说:“妳查《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就可以找到。”
少君又问:“哪第二句是什么?”
老子说:“他在《自序》中说:‘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
少君说:“一个难识,一个难知。真是难为了这位大史学家了。”
老子说:“妳有所不知,此是司马谈的谦虚。如果妳有机会读一读他那《论六家要指》,就知他论及儒、阴阳、墨、法、名这五家的长短,只侧重这五家的一端。而说到道家,则反复赞叹不已,极力推崇。”
少君说:“我向来读书少,能借此机会,请您为我开个小灶好吗?”
老子说:“若我详细地向妳介绍司马谈这篇伟大政论,就会有卖花赞花香之嫌。还是待日后,妳有机会自己再去深究吧!”
少君这个小女孩,真是话头醒尾,你看她说:“您既然如此说来,您不说我也知了。这篇伟大政论,一定会涉及到有关您这本宝书的‘道’字作何解释,无疑关系到对您全书正确的认识。”
老子说:“妳知道就好。”老子这样说,实际是对少君的猜测的肯定。
少君说:“我现在当然知道啦!‘道’字是全书的中心概念或最高范畴。”
老子自我补充地说:“是全书的纽带细胞,关系全书字字、句句、章章、节节,用现代最时髦的话,叫关键词,是全书第一个关键词。领会此字的意思,一旦走错,全书就会走错方向。”
少君又说:“所以说,如果一定要说您讲的这个‘道’,是规律,那这个‘道’只可以说是讲精神的规律性。”
老子接着少君的话,说:“是的。如果说《道德经》那个‘道’字,有规律的意思,也是讲精神的规律性。那个七十六个道’字,虽然不是全部,但绝大部分的本意,可体现书中将精神加以艺术化、形象化,融为一体,来体现人一生的道路的本意而已。”
少君问:“为什么说是人一生的道路,这么广阔、长远呢?”
老子说不会造宇宙
老子耐心地解释说:“从精神与物质的关系来看,物质无疑是第一性的,但精神却会反作用于物质。人的行为是由精神意识支配的,这就是精神反作用的结果。人要行什么路,是由人的精神意识所主导的。”
老子那边的电话在耐心地讲,而少君那边一时没有回应,大概是在沉思。不一会,他听见她语气有点放慢地说:“这都是哲学的大学问,普通老百姓是不容易弄明白的。”她说普通老百姓不懂,其实,也是说她自己也不懂。
老子明白少君话中的话,因为他也知道少君的水平。但是他有诲人不倦的心,他很想帮她弄通《道德经》的“道”的本意。因他翻生之后,读过若干的注解,读过有人说这个道体,就是讲宇宙的本体。因此他趁现在这个机会,向她解释一番。于是他说:“少君啊!趁着讲开精神反作用于物质这个话题,我想将话题再讲深一层,不知妳想不想听。”
这边少君一听,真是求之不得,连忙应道:“怎么不想听呢?老子爷爷,快快说来听听。”
老子说:“有人将对《道德经》对道体描述,说成是讲对宇宙本体描述。”
少君说:“我听爸爸说过,只是我没有弄个明白。比如说,什么叫本体?”
老子说:“一般来说,事物之正体也,犹本身之意。但这里是哲学的名词,是说形成现象之根本实体也。其实,本体之说,是德国康德唯心主义哲学的重要概念,是指与现象对立的,不可认识的‘自在之物’。”
少君说:“这么说来,说老子爷爷的道,是宇宙本体,就是不可认识的东西了。”
对于少君这个解释,老子没有理会,老子只顾自己说自己的:“《道德经》第十四章是描述道体呈‘夷、希、微’的状态,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其实是在描述精神本态,或者叫精神基态。但有人误以为是对宇宙本体的描述,因而认是说对物质本初、本质的描述,又有说是构成万物不可分割的原子,或称基本粒子。”(出处略)
少君说:“这有什么不妥呢?”
老子说:“把《道德经》对人的精神的研究,说成是对宇宙的研究,这就会把这本书的研究方向弄错了。”
少君说:“我爸爸跟我说过,有人一会儿说‘老子的道是从天地之气发展出来的。’同一本书,翻过几百页后,又说‘老子是中国天文学之浑天说之创造者,他认为天地是道发展的结果。’”(出处略)
老子说:“这个说法,是说宇宙是道制造出来的了。”
少君说:“您怎么会这么说呢?”
老子说:“这不是明摆的吗?”
少君问:“怎么个明摆法?”
老子说:“说‘道是从天地之气发展出来的’。这即是说有了天地才有道。对不对?”
少君说:“对。”
老子又说:“那么说:‘天地是道发展的结果’。是不是说天地是‘道’造出来的?”
少君说:“是这么说。”
老子问:“少君,妳记前几天,妳爸爸曾说过,有人说:‘‘道’只是概念上存在而已,‘道’所具有的一切特征的描写,都是老子所预设的’,妳可记得?”
少君说:“那天正是讲到‘概念游戏’的时候,说过的。”
老子说:“那么,我问妳,《老子》是不是说过:‘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这个‘道’的名字,确实是老子泡制出的。”
少君在电话那头,突然高声地说:“哦!我明白您 要说什么了。”
老子问:“我要说什么?”
少君说:“我要恭喜您啊!”
老子莫名其妙地问:“怎么突然要恭喜起来了呢?”
少君说:“要恭喜您,老子造出个宇宙来了。”
老子没有好气地说:“妳误解了,这些学者是说,‘道’创造了宇宙,不就是说老子创造宇宙。怪不得妳要恭喜啦!”
少君听了,不服气地讲:“刚才您还说过,有人说:‘‘道’……都是老子所预设的’。这‘预设’,就是预先设计的。这位学者说您‘预设’,这不就是说,道的一切特征,都您制造的。既然天地是‘道’造出来的,那么,宇宙不是老子造出来的。”
老子说:“妳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这也有妳想思的自由。”
少君见老子不同意她的见解,她又说:“自从上次,我爸爸引用过这位学者的话之后,我为了检验您所说的‘恍惚’,是否据有科学性,我不是翻了许多书吗?”
老子说:“是啊!妳能把‘恍惚’这个科学的道理,深入浅出,用电话来比喻。如果不是读了许多书,脑袋里装了许多许多知识,怎么能使心中有数!”
少君说:“我在翻阅各种参考资料的时候,也再次拜读我爸爸说过的那本书,在那本书的第四页,说:‘道,虽然没有固定的形体,虽然超越了我们感觉知觉的作用。但它却非空无所有;‘其中有象’、‘其中有物’、‘其中有精’、‘其中有信’,都说明了道是一个实有的存在体。’” (出处略)
老子在电话那头,问:“少君啊!妳刚才引用的句子,没有读错吧!”
少君说:“肯定没有读错。我读了这句,如果在以前,我会以为他说得是对的,但经历摩天轮后的‘恍惚’,和您引导我了解还有其它三种恍惚态之后,我就感觉到读您的书,要亲造实诣,否则无由知也。”
老子说:“是要亲造实诣。”
少君说:“话再讲回头。刚才那位学者,说,‘道’是您预设的,是超越感觉知觉的作用,造出来的。”
老子说:“我现在也不想再多花时间来讨论这个问题,反正老子不会造出个宇宙来!古时的老子哪里有此本事呢?现在的老子也没有这个本事!”
少君说:“这是真的。谁会这样大的本事呢?”说完这句之后,她又说:“如果细读一下《老子》,《老子》说过‘水……故几於道’、‘古之善为道者’、‘故大道废,焉有仁义’、‘故从事於道者’‘其在道也,曰:馀食赘行’‘以道佐人主者’,‘故道之出言也’‘上士闻道,……中士闻道,……下士闻道’‘古之善为道者’等章句,就知道,这些‘道’字,怎么可能与宇宙本体挂上钩呢?”她一口气背了这么多章句,又一次显示了她背诵《老子》之娴热。
老子说:“其实说到底,是这对《道德经》的‘道’,是什么意思没弄清,自己没有亲造实诣,才出现这样混乱思想,并且给老子戴这么大的帽子,抬这么高的轿,吹那么高的调子。”
少君在电话那头,听出老子有点情绪,她知道老子是与人“不争”的,她有心要考验一下老子的修养,于是她又说:“我爸爸还跟我说过,他查过一些工具书,说‘道指世界本源。’”(出处略)
少君没有料到,那头的老子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从认识论的角度而言,或从精神反作用于物质而言,这倒可以说得过去。”
少君问:“这又怎么说呢?”
老子说:“近代毛泽东的《矛盾论》说过:‘生产力、实践、经济基础,一般地表现为主要的决定作用,谁不承认这一点,谁就不是唯物论者。然而,生产关系、理论、上层建筑这些方面,在一定条件之下,又转过来表现其为主要的决定作用,这也是必须承认的。……因为我们承认总的历史发展中是物质的东西决定精神的东西,是社会存在决定社会的意识;但是同时又承认而且必须承认精神的东西的反作用,社会意识对于社会存在的反作用,上层建筑对于经济基础的反作用。’”
少君说:“您引用这段话,虽然长了些,但很有必要。”
老子说:“是啊!当认识到,我们前面讲到《道德经》的‘道’,含盖着三种精神状态,即常人精神态,非常精神态和精神基态(即精神零态)。这三种精神态,在人的身上,在人的脑里,是要反映客观存在的。这个反映,也是要反作用于物质世界的。对不对?”
少君这时明白了许多,她高兴地说:“好啊!多谢您又帮我上了一层楼啊!”
老子继续说:“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域中),若没有人类精神的介入,只能亘古如斯,自生自灭,全无自觉。自有人类精神介入,整个世界才变得生气勃勃,生龙活虎,气象万千,短短二百万年的人类历史,特别近五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使这多少亿年沉睡的茫茫荒原,变得如此璀璨绚丽。”
少君突然有所悟地说:“老子爷爷,我记起来了,我第一次带您在广州兜风时,您就问过我,如果没有人的精神意识,这一切实实在在的东西,又会怎么样呢?”
老子说:“我们当时是讨论到这个问题。”
少君说:“我现在想起,爸爸是跟我说过这个问题。有了人及其精神世界,宇宙才有了一面反观自然的镜子,才有了定向发展催化加速的能力。于是自在的宇宙变成了自为的宇宙,宇宙的能动性、自觉性、定向性的发挥,方兴末艾。”
老子说:“这句话是出自肖焜焘著的《精神世界掠影》,江苏人民出版社,10页1987年。”
少君说:“出自哪本书,我可没有根究了。只是我想起您书中说过:‘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老子说:“是有这么一句。妳是怎么看的。”
少君说:“这域中‘四大’之中,唯有‘道’最大。因为您把‘道大’排在第一,并且又说‘强为之名曰大’。”
老子说:“精神意识的出现才标志着宇宙发展的完成。”
少君说:“说了半天,您是在告诉我,如果要说这个《道德经》里面这个‘道’,是讲宇宙本体,若是指物质世界的实体的话,也只能是从精神反作用于物质的角度而言。”
老子说:“是从认识宇宙的角度而言。”
少君立即改口说:“是从认识宇宙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个大学问。”
老子不认同有多个真理
老子说:“正因为这是大学问,一般人不容易弄得懂。所以,《道德经》在讲这个问题时,不得不通俗化,好让大家能懂、能用。”
少君先说了一句:“您真是好心啊!”接着她又问:“那么,您用什么方法?”
“《道德经》是先对有关的精神现象进行高度抽象之后,再进行形象化。故用道路来做比喻,用‘道’来表达,表达人的一生的道路。”
少君说:“要进行这样工作,若没有高度的思想性,是绝对做不到的。”
老子并没有理会少君这时的赞赏,而是继续对着电话筒讲:“这条道路包括了人与人的思想交往、人与物交往时的处置的正确方法,更重要是‘道’所包含的三种精神态,都是关系到对脑的修养,这都关系到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和改造。”
少君听后,很得意地对着话筒发挥道:“怪不得近代有人将您书中的‘道’作真理解。”
老子说:“这也是误解。因为,真理只有一个,同是一个真理,岂有‘可名’之真理?又有勉强而名的真理?”
少君说:“您是说过‘强字之曰道’。”
老子说:“是啊!哪有‘强字之’之真理?还有‘不可名’之真理?”
少君说:“是啊!哪里有这么多稀里糊涂的真理的呢?”
老子又说:“中国古文有一个特点,是同文字符号,同样的字,古人时有多解,不要以一解而通论。读古著,常要前文后文,甚至全书联系起来,才能把握其真意。”
少君说:“是啊!宇宙本体、规律、真理、方法等,也不可能是‘恍惚’的,唯有精神可以恍惚。正常人的精神恍惚,可一闪而过,呈一过性,不会持久,若持久则是病态。精神不易捉摸,没有感觉形态,呈现似有似无。”
老子说:“然而,人类正是以此高度完善化的精神意识功能,作为与其它高等动物相区别的特征之一。”
老子和少君的电话粥,越煲越高兴,越煲越不舍得收线。老子向少君说出心里话,他说:“古之当时,《道德经》把‘恍惚’这种精神态作为对‘道’的一种规定性的确立,是经过一番静定的功夫,才确定的。而只有‘恍惚’这种精神态,人们最容易体验。”
少君说:“可惜不少后人误解,这不是您故弄玄虚之错,只是古之时记录文字语言的工具十分有限,只能惜墨如金,言简意赅。”
老子舍得笔墨
老子却不同意这个说法,他说:“其实,《道德经》已经舍得笔墨了。”
少君奇怪地问:“您这本宝书,才五千多个字,却要说明制造包装宇宙的精神态,如果不是惜墨如金,如何做得到呢?”
老子深情地说:“这了说明这个‘道’字,《道德经》真的舍得用笔墨啊!”
少君说:“请您举个例子看看?”
老子说:“《道德经》说:‘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少君说:“经您提起,我记您这本宝书中是有这么一句。这几天经过您亲自的开导,我现在明白,您这个‘道’,是讲整个精神体系的。您为了说明这个精神体系,又苦于它不象任何具体的东西,只好说‘似不肖’。”
老子在电话十分动情地说:“亏得妳的谅解。这精神态,因无形无象,在常态已经大到不易认识,不可捉摸了,何况尚包括三种精神态,更是不可思议,因此,天下人都说这个‘道’广大,却不象任何具体的东西。”
少君说:“是啊!这精神广漠无比,高则无顶,深则无底。用个‘大’字来形容,其实还不够。因为不象任何具体的东西。如果象任何具体的东西的话,早就渺小了。”
老子说:“所以《道德经》又说:‘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少君说:“经过这些天来的学习,我是完全同意您这个说法。”
老子在电话这头,又对少君说:“少君啊!虽然,《道德经》说无一物相似,但《道德经》还是搜索枯肠去找个近似物,妳知道不知道?”
少君在电话那一头,听了之后,十分有兴趣地问:“真的,我怎么没有读出来呢?是不是很隐蔽的啊!”
老子说:“有什么好隐蔽的呢?就在第八章。”
少君说:“在第八章。”少君重复说过了之后,脑袋里立即想起来了,背诵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
老子说:“妳的记性真好,非常佩服妳一提就用得上。这个精神态,无象可见,无形可摸,用水性来比喻可近似,好象‘上善’的人一样,水善于渗润万物而不和万物相争。水性就下,就下者处卑。卑下者,众人所恶,水居之。故水性近似《道德经》讲的‘道’。”
少君说:“水,是近似,终不是。”
老子说:“妳讲得对,终不是。自从《道德经》讲过之后,在中国二千多年来,就有少学者找精神态的近似物,但都说找不到。”
少君听了她怀疑地问:“老子爷爷,您不是二千多年前的人吗?二千多年后的事,您都这么关心?”
老子说:“我只是虚拟翻生的老子。”
少君醒悟地说:“是噢!那您能说说是哪些学者找过。”
老子说:“比如,唐代惠能地《坛经》说:‘说似一物即不中’。另一个唐代人在《寒山诗》说:‘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见(原名《天台三圣二和诗》:浙江天台山国清寺印行,1988年。)
少君说:“这是唐代的两个,还有吗?”
老子说:“宋代有个大文豪,叫苏辙的,说:‘夫道,旷然无形,颓然无名,充遍万物,而物无一相似,此其所以为大也。若似于物,则亦一物耳,而何足大哉!’”(见《道德真经注》)
少君:“唔!”了一声。
老子又说:“明代有个叫莲池的讲:‘心无可为喻。凡喻心者,不得已而权为仿佛,非真也。试举一二。如喻心以镜,盖谓镜能照物,而物未来时,镜无将迎;物方对时,镜无憎爱;物既去时,镜无留滞。圣人之心,常寂常照,三际空寂,故喻如镜。然取略似而已。穷极而论,镜实无知,心果若是之无知乎?则冥然不灵。何以云妙明真体。或喻宝珠,或喻虚空,种种之喻复如是。’”(见明·莲池大师:《竹窗随笔》广化寺佛经流通处印。)
少君说:“老子爷爷,我听了您讲刚才《老子》中的这两段,再听了您对后人的介绍。我更觉得您是惜墨如金,言简意赅,虽然您不同意。现在说了大半天,我觉得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您是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是要让后人明白,人就是存在着精神态,这就是您说的‘道’。”
老子感慨地说:“后人说《道德经》惜墨如金,言简意赅,这是对的《五千言》,爱之可嘉。”
老子送出金钥匙
少君说:“可惜的是,常常没有亲自进入这种特定的精神状态的训练,却粗粗读过。”
老子说:“这不是注释者的错,是老子的书中很多词和句,都是覆盖了很广泛的内容,后人广泛地发挥,各抒己见,形成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局面,这也是古代老子当初所预料不到的。如果古代那个老子真的在世的话,真是会感谢历代注释家们的努力啊!”
“您的胸怀真宽广,和您在一起,常常被您谦下精神所熏陶,受用无穷!”
“妳又给我戴高帽了。”
少君问:“不是我给您戴高帽,而是和您在一起,我随地捡到的。”
老子在电话里笑笑地说:“在地上还能捡到帽子,真新鲜。”
少君很认真,又带几分天真的口吻讲:“不仅可捡到帽子,我还捡到您一件宝贝呢!”
老子听了有点急地问:“我丢东西了?”
“我捡到了。”
“妳捡到,为什么不还给我?”
“地上拾到宝,问天问地问官取不到。”少君用得意又调皮的口气地说。
老子听出她调皮作弄的味道,于是说:“妳拾到什么宝贝啦?”
少君说:“这个宝贝比天大,比地大,却又很轻很轻,轻得没有重量!”
老子说:“这不是比孙悟空的金箍棒还要神化?要大就大,要细就细!”
少君这时在电话里更传出欢笑的调皮话:“真的比孙悟空的金箍棒还要神化,要大,可包容天地,要小可藏在脑壳里。您猜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金钥匙,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有名而无形,妳说大小如何,轻重如何?”
“您答得对了,加十分。”少君玩起知识竞赛游戏来了。
老子说:“这不是我丢掉的金钥匙,是我故意送给妳的金钥匙!”
少君本来是要和老子逗着玩的,现在一听,反而是老子逗着她玩,脑袋一时未转过弯来,有点儿生气的样子:“怎么是您送的?”
老子坚持地说:“当然是我送的啦!”
少君也坚持地说:“是我捡到的。”
老子又拉长话调说:“是我送的。”
少君则急急地回应:“是我捡的。”
这时老子不争了,当起和事佬来了,说:“是妳捡到的,又是我送出的。”
“此话怎讲?”少君还是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现在妳弄清楚什么是‘非恒道’,弄清楚什么是‘道’,这不就像捡到一条金钥匙,有了这条金钥匙,就可以开解全书。这不就是妳捡的。”
“那么,怎么说是您送出的呢?”
“妳想一想,妳背书,背得滚瓜烂熟,却没有能用上。《老子》的书,早已送上有关‘道’的两个规定性。只妳未开解,送给妳,妳也只到嘴边,不到肚子里。”
“您讲得我口服心服,真是我的好爷爷。我千多谢万多谢,谢谢您送给我这把无形的金钥匙!”
“我希望妳用好这把金钥匙!读书是学习,工作也是学习。读书要用书,要将书本的东西,拿到实践中用,用得上了,才是真正读懂了这本书。”
少君说:“我一定用好这条金钥匙,来打开发这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妳聪明睿智,定会说到做到。”
“谢谢您的鼓励!”
老子再送金钥匙
老子说:“妳用不着谢那么快。我还送过一条金钥匙给妳,妳却没有捡到。”
少君一听,愕了一下,说:“您什么时候又送过一条金钥匙?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她感觉到很意外,她以为自己对《老子》“道”的含义,已经全部理解了,现在老子说送过她另一条金钥匙,她没有捡到,这怎么可能呢?这对她的智慧是莫大的打击,她在电话的那一头,心里有点不知怎么味。
老子平静地说:“这条金钥匙,比较隐蔽,妳听过一分为二的说法吗?”
少君说:“一分为二,这是讲对立统一的学问。我略略知道一些。”
老子说:“这就好。前面说的是‘非恒道’,这是说:‘道可道’的,是‘非恒道’。 也就是说,说‘可道’的,是‘非恒道’。听明白了吗?”
少君说:“听明白了。”
老子说:“听明白了就好。如果用一分二的观点来看,除了‘可道’的,是不是应该还有‘不‘可道’的‘道’,对不对?”
少君说:“您这么说,用一分为二的观点来看,当然可以成立,只是您那个‘不‘可道’’的,又是什么‘道’?”
老子说:“是‘恒道’以及与‘非恒道’对立的那部份。”
少君说:“您有讲过‘恒道’?”
老子说:“既然是‘不‘可道’’,那还讲什么呢?”
少君说:“哦!这也是。既然是‘不‘可道’’,哪还讲什么呢?只是这么讲,有点愚弄人的味道!”
老子说:“一点也没有愚弄的成份。精神的东西,有时不用讲,也能令别人领会,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令别人心领神会。妳看对不对?”
少君说:“是有这么一句话叫,心领神会。”
老子说:“对啦!用眼神,用目光,用表情,用动作。这还有点痕迹的可寻。精神的传达,有时,根本就不用这一切,也能达到。”
少君说:“您讲得有理。“
老子说:“刚才讲的‘不‘可道’’,还不是这个意思。”
少君问:“还有什么意思?”
老子说:“就是‘不‘可道’’,即自己能感受,却难于语言表达那部份。”
少君说:“我越听越不明白,您就不要说那么多了,《道德经》这本宝书,到底有没有表达过这个意思?”
老子振振有词地说:“有啊!”
少君说:“我虽然熟读您的宝著,可是从来没有体会出来。”
老子说:“‘不言之教’,妳记得吗?”
少君说:“记得。有两处,就在第二章和第四十三章,并且两章都与‘无为’联系在一起的。”
老子又问:“还有呢?”
少君说:“没有啦!”
老子说:“没有啦?”
少君说:“没有啦!”
老子说:“真的没有啦?”
少君被老子迫得紧,脑子快速地运转,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这是第五章。不知算不算?”
老子未置之可否,却又追下去,说:“还有呢?”
少君说:“没有啦!”
老子又追:“没有啦?”
少君说:“您这样追问,我只好勉强地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这是第五十六章。”
老子的糊涂帐
不知怎么搞的,少君说到这里,老子就不说什么了。他却说:“算妳《道德经》背得熟。今天就不再背了!”接着他转了话题,说:“我们的电话粥已经煲了很久了,妳吃午餐了吗?不如约妳爸爸一齐去。”
“不啦!我下午还得带团出发,改天吧!下周的星期天,我请您去菜根香饮早茶,好吗?”
“好的。再见!再见!”老子爽快地答应了,就收线。
少君打电话之前,原来并没有想过要煲这长的电话粥的,煲到最后,给老子问到糊里糊涂,后来,老子自己也装起糊涂,不回答她的问题,等收线之后,她还是糊里糊涂的。她只好糊里糊涂记下这笔糊涂帐。
少君糊涂,老子可不糊涂,他知道,这第二条金钥匙,却是解开《道德经》的道的金钥匙。他放下电话之后,他在回味。少君这个小女孩,熟读《老子》,又肯学,又善于动脑筋,可造就啊!这几天,他们谈了许多,谈的主题都是什么是“道”,明确了《老子》的“道”是讲人的精神态。其中包括常人精神态,非常的精神态和精神基态。为了体验“道”的恍惚态,曾让她亲自体会过,又补充了许久事例,此外,又谈了“道”的分类,即“非恒道”,“恒道”和“道”。还从反面探讨过,什么不是“道”,即《老子》的“道”不是讲:道路,规律、真理、宇宙本体,更不是概念游戏等等。
老子想,这样虽然也是归纳,但总觉得不够简明扼要,归纳了也记不住。那么,应该怎么样归纳呢?而又怎么样的归纳才记得住呢?老子沉思了好一会,自言自语地说:“有了,这就不糊涂了,这就容易记住了,就会精明起来。”
老子想,这些天来,和少君主要谈了一、二、三、四、五。即一只道字,二个规定性,三种精神态,四般恍惚,五不是。
老子想,这五不是,要让少君好好想一想,看她能不能想到这五不是:不是规律,不是宇宙本体,不是真理,不是概念游戏,不是非常道。
老子想到这里,开心地笑了。他想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和少君一块小结一下,然后再引导她明白什么是“德”。《道德经》嘛!道和德两个概念弄清楚了,整本《老子》就容易解得开了。
本章引《老子》的章句:(以下括弧的数字,均是《道德经》的章数)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1)
不言之教。(2)(43)
虚其心,实其腹。(3)
不争。(3)(8)(22)(66)(68)(73)(81)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5)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8)
宠辱若惊。(13)
视之而不见,名之曰微。听之而不闻,名之曰希。捪之而不得,名之曰夷。……不可名也。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14)
古之善为道者。(第十五章)
致虚极,守静笃。……归根。(16)
故大道废,焉有仁义。(第十八章)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21)
故从事於道者。(第二十三章)
其在道也,曰:馀食赘行。(第二十四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原67,现移入34)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25)
以道佐人主者。(第三十章)
故道之出言也。(第三十五章)
上士闻道,……中士闻道,……下士闻道。(第四十一章)
损之又损。(48)
心使气曰强。(55)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56)
古之善为道者。(第六十五章)
几于道(8),天之道 (9)(47)(73)(77)(79)(81),大道(18) (34) (51)(53),同于道(23),有道(24)(31)(46)(77),强字之曰道(25),道大(25)(67),道佐人,(30)不道(30),道之出口(35),失道(38)道之动,道之用(40),道生一(41),无道(46),道生之(51),道之尊(51),非道(53),人之道 (55) (77) 长生久视之道(59),道莅天下(60)道者万物之奥,坐进此道,贵此道(62)善为道(65)
注:此稿自2004年3月至今,曾在广州岭海老人大学首届《老子》班作教材之用,后在广州市铁路老年大学、广州文苑老年大学、广州市老干部大学等《老子》班作教学用。二年多来,有近三百余人读过用过。今经多次修改,但仍难尽善尽美,还待再改。特作此记。
字:38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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