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anjianke）同志：

 

你的武功学得不错可以大胆叫剑侠，叫起来名声响亮。哈哈…，说笑了。

 

    给你回答所提问题很麻烦，面太广了，我也老痴呆了，在头脑正常的时候同你一起探讨聊聊。但我们已经是两个时代的人了，在用词句上会有所不同。知道了你是学外文和古典文学的，容易沟通，为此就多聊几句。

对你几次发来的许多提问，我看了三、四遍，你的提问很多（整理一下归纳为七条，如果解释起来会更多一点），但也有不是问题的问题。年轻人学武术、内功除了练功夫以外，还有就是对功夫的理解（感觉）。功夫问题有的用语言说清楚很难（整理太极内功写作时感觉很费力的），特别用现代科学语言叙述。所以，必须有练功体会后才可以描述。但是，过去对武术内功是绝对的保密，整理者也会有压力，秘传东西公开了就不是秘密了，会带来一系列的反应，你是不知道的。在建国后的中国我是第一个整理武术内功并公开发表的作者，内功的整理写作与内部印刷和公开出版有各界（医疗卫生界、体育界、高级领导人、名人等多方面的支持。因为写这本小册子我在文革运动中也是被批判的罪行之一，称其为“黑帮找黑线”）。如何整理内功，在我的回忆故事里介绍了一点，可以查阅我编著的《太极养生内功》或“天戈气功养生网”。

‘太极内功’中的写作中，为了真实反映出是秘传的方法，采用了一些原来所用的语言，也不得已创造一点新语言（与科技有关的）。为了不夸张、不炫耀，采用了记病历的方式和鲁迅的笔法，不多说一句话，不减一个字，但又要说清楚，大众能看明白又会应用。当然不是尽善尽美，因为它不是文学作品。为了完善太极内功，其中也吸收了道家的一些内容，这不是因为胡耀贞传授给了李经梧内功的缘故（胡耀贞的确学过道家功法、拳法），而且写作中加入了个人练功体会并做了一些改动以防练功出现意外，如‘气’的运行路线（以后将写一篇《太极内功写作秘密》中毕露出来，供爱好者研究。

暑期的北戴河游人很多，有些亲戚、朋友要来北戴河旅游避暑，这两个月客人不断，加之杂志约稿，因此很忙，又因打字很慢，你的提问我将会慢慢回复。下次回复第1-2个问题。

 

张天戈 2009-6-27

 

2009-7-30 回复

探索者（anjianke）同志：：你好！几次邮件收到，匆忙回复如下。

说明几点，一个是我有了老年病，痴呆的确在缓慢进展，不是自谦。查看《老年人八大怪症状》自己对照已经有了六个。

再者就是拼音打字很慢，20世纪40年代学的字有些读音与现在标准发音不同，经常打不出需要的字，就要查字典，带花镜还要再用放大镜，很费时间，字的读音查出来了思路又断了。这是老年特有的痴呆表现（症状）。

第三，我不是武术家，也不是太极拳运动员，所处的工作岗位所使。为了研究气功与太极拳两者的相同与不相同之处以及如何用于医疗、保健养生方面而学习。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且退休已经十五年了，有些知识已经淡忘或难以回忆，也没有什么拳术功夫，有的问题回答已经出现困难。只是随便聊聊。

此外，我的颈椎在前些年受过外伤，做过很麻烦而危险的颈椎手术已经五年了，效果不错，但这两个月右手拿鼠标出现微颤、有时点击不准确，勉强可以打字。我一生说真话，也正是因为说真话多了有人喜欢有人烦，甚至招人恨。

这次回复的内容请仔细查阅、校对修改，打算粘贴网上，因为所提问题中有一半是曾有网友提过，但因各种原因都没有回复。

你提到“前几年李仲轩发表的谈话，跟此类似”，我没有看到这篇谈话，如果方便发来一份拜读。

 

第1—3问题  所提，武术没有信史，你对内功有怀疑。这是你的认识。对此，我也思索过多年，但我承认武术和气功的真传的确有内功。太极内功就是例证。在任之时也曾用现代测试人体生理功能的方法去测试有武术功夫和气功功夫的人群，发现生理测试很难。问题错综复杂，如测试的仪器必须是国际一流的，测试的专家、技术人员也要一流的而且要对气功有兴趣，培养这样的人才就要很多年。又比如为了练兵，研究室花了一万元买了一台上海产的脑电图机练兵。所谓拿国产的仪器练兵是在国际上不承认中国的脑电图机测试结果，只能国内用，一位主治医生要求使用这台仪器，不到十分钟这台仪器就损坏报废了。这就是分配给你的人员不一定是研究人才但他却占据了位置。后来又买了一台日本产RM—6000型多导彩色生理记录仪（因为是在中国推销的展品5万美元折合40多万人民币优惠价买来。当时，在20世纪80年代全国只有三个研究单位购买）。所谓多导，就是在对练功人入静时的脑电、肌电、皮肤温度、肺活量、潮气量……8—12项可以同时测定，省去很多单项测试仪器，也节省了许多测试时间，特别是减少了练功人多次测试的麻烦和经费。有了这台仪器，皆大欢喜，接受过去教训，立即派一位懂英文的主治医师到研究单位进修一年多，回来再摸索使用方法、掌握仪器性能，测试数据分析、处理、报告，但仪器年龄2年了，也会应用了，而这台仪器又被淘汰了，日本又有新型生理记录仪超越了这台仪器。科研仪器也有使用年限，这台仪器早已报废只能做体检用了，这就是起步难啊。而我们图便宜买的是展览主机，以后还要买配件、各种消耗品、培训费等花费更多。气功的科研没有足够的经费是难以有成果的。

过去，虽有一些成果也只是初步的，并且存在着争鸣。有一点光明，就是活着的有真功夫的人，在一些生理指标上是有变化的。而科研必须对比、验证、分析、结论……，很难，前人没有做过。但，又发现不是练气功的人是打铁的工人、种地的农民在测试中发现他们的手上、体表穴位温度与气功师相同或更高（我认为他们的固定的工种、天天重复的肢体动作就是一种功夫）。这就是你所提到的人种、工种、遗传、体质、年龄、后天教育、信仰和所练习功法不同，测试结果会各不同。故此，气功的科研是很有价值的，它涉及到人体科学，是需要未来开发的领域。过去，人对人体的认识都是从尸体解刨中得到的。对人的大脑研究进展却很慢，武术内功与气功内功在国内外的脑电科研报告中都有明显变化，尽管有争议，但有了苗头，如脑电地形图、动态脑电图等。

死后，只是一具尸体，包括脑组织，不存在生理活动，无法找到功夫的痕迹了。不过对凶杀破案会有帮助的。

所谈，武术行道里说真话的人少了，众人皆知。其实，由于社会的转型，商业意识的渗入到各个领域，欺骗、假话、谎话自然增多，不必烦恼，走自己的路。武术文化特别是武侠小说类书籍（金庸大侠一支笔下创造了数不清的剑客、神拳、武林高手、飞贼…），电影、电视剧的影响，还有江湖艺人的表演、媒体炒作等把中国武功牛皮吹爆了。人们开始反思，认为武林内功都是假的也很自然了。

扬禹廷、胡耀贞、李经梧、王培生等谁的武功高强，后人不好评论，尤其是我们的同门师傅。站在客观角度来评说，就是各有千秋。我所以写他们的故事都是我所见，也有一种同门情谊。当然，也尽可能客观而真实的去叙述他们的事迹。武术界为何很少有学术交流会，只有比武大会，不言而喻，你应该知道。同扬禹廷先生见过（是李经梧先生介绍去见的面），功夫好，人品好，德高望重。关于胡耀贞先生我已经介绍了，学练拳种较多并有内功基础，得过真传，在北京有些影响。手黑与手重、技巧与功夫，在比赛（比武）中当时很难分清谁是谁非，散打同养生练拳是两回事。爆发力只在一瞬间，如何抓住这一瞬间？所以未来的武术和气功功夫研究也是困难的，2050年或2200年后也许会有这种仪器诞生。不必担心，这种秘传内功仍留在中国。

 

第4—6问题  丹田概念是什么，运气方法是否存在；人体‘气’在体内体现形式、线路。

丹田部位存在。真气运行古书有记载。丹田是古代丹道家专用名词，武术和气功借用了，它与针灸穴位不同，穴位不超过0,3_0,5厘米，而丹田部位则本人拳头大小（体积）。因此，我习惯用丹田部位来说明（可查阅气功大辞典、体育大辞典、辞海等）。这里也同样存在一个问题，如同你说的大师的功夫死后没有信使。我说在人死后也找不到700多个穴位和三个丹田（或更多丹田）的信使。

关于人体内的“气”是否存在已经争论60年了，至今没有结论。我认为“气”是客观存在的，如天气、地气、人气等。而它又属于人文、哲学范畴。我觉得人体的“内气”属中医范畴，否定了中医的气学说中医的理论就难以立足了。其实，翻译成现代语言也好理解，“气”就是活的人体内的一种功能，通过针灸手法、气功锻炼可以使这种人体功能加强、发热、流动。这就是经络运行。而练功的经络运行只有任督二脉可通（感觉），其它十二经脉很难分清，胳膊（上肢）练功发热了，应该说手三阴、手三阳经脉都通了。因为手三阴、手三阳之间距离不过1,5—2,5厘米，怎么能一条经一条经的接替式循经运转？有的气功大师集体教学生30天（为了办班收费最后7天也让学员通周天）可以通周天，这是让学员产生了‘幻觉’，是一种‘幻通’，不是真气通了。所以这样的气功班诱发精神障碍、精神分列症不少见，是教气功者的责任。一是无知；二是骗钱。气功医疗养生就被这些所谓“气功大师”给抹黑了，给自己也抹黑了。

 

第7—8问题  对于南怀瑾这个人不认识也不了解，没有看过他的著作。去年，偶尔在网上看到他在打坐，我不懂佛学，没有读过他的文章，印象不深，无法评说。

    关于练拳“气下沉”问题。你接触拳师再多一些也许会理解。注意不要望字生义。练拳的人多有心急、浮躁、气飘、好斗、不服输。从修德上也要求要沉下气来。至于脚是第二心脏说，中医早有此说，因为脚掌有60左右穴位能治疗全身疾病，是否由此衍化而来吧。练武功的脚是非常灵活，脚是武功第二‘心脏’第一次听说。学习了。

人到老年才是成熟的时期，也是为后人做贡献的好时候，比如当顾问、著书立说、写回忆录，旅游世界……，古今中外大有人在。也有一些碌碌无为的人，或天天“修筑长城”，自得其乐，混吃等死。对此，我觉得多数老年人都有所为，帮助照看孙子、孙女，养花种草、陶冶情操，这就是社会和谐、娱乐晚年，也是现实需要。

外家拳和内家拳，那一家寿命活得更长。这个问题在圈内、圈外也一直争论不断，各执一说。练外家拳的说：练太极拳软绵绵，像太极拳舞，十年不能出门，没劲力，中看不中用；练太极拳的说：练外家拳的硬邦邦，硬碰硬，学一年就能打力巴，蹿蹦跳跃像猴子，一身臭汗不养生，老了有残疾，难以长寿。听起来似乎哥俩打嘴架，其实可以互相切磋，取长补短，按年龄段选择拳种，各有其乐。至于练什么功夫会长寿，要辨证的看，马寅初、钱学森、张学良、宋美龄……都不练拳却活了一百岁。其实内外两家都有长寿的，也有短寿的。现代人已经认识到遗传（DNA）是最重要的。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科研课题，有兴趣你可以搜索资料搞一个课题专门研究《炼内家拳与外家拳寿命对比》。目前，我在整理《名人练功与寿命》，初稿已经完成，个别的人事资料不全，暂时不能发表。有兴趣可以发给你代我校对、修改。

 

以上仅供参考

祝你财源茂盛，阖家吉祥！

 

张天戈  2009-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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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回复：

探索者（anjianke）同志：

第二次提的问题收到。如你所说，断断续续提了很多，也就是你对有兴趣的问题思考多，当然问题也会多了，这是一个探索者经常（有时天天）发生的事情。没有问题的人肯定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人，或者生来他就是“圣人”。说笑了。

先声明，我对道学、道教是外行，整理写过周天功，也是为了应用于临床，验证其效果，也是一知半解。所提道学（道教、道学概念不同）所讲‘丹功’，古代著述很多。现代搞的比较好的就是陈樱宁先生了，为了研究道家的养生功法，在20世纪50年代曾与陈樱宁先生请教过一些问题，多次通信指导我们和疗养员练道家功法。50年代我们也去过白云观道教协会请教一些问题。80年代又去道教协会（刚恢复活动）拜访过王沐先生和李养正主任。

所以有一段时间把精力放在道家丹功传承上，也是对道家丹功有了初步认识之后。这就是你所提到的，时代不同了，不仅是唐宋时代就是明清时代的老功法，特别是‘丹功’按原样拿到现在时代推广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道教协会、道观中的道士也难以修炼成正果。时代在不断进步，科学在不断的发展，人们的思维意识也在不断的改变（有时可谓爆发性变化）。特别是当今提出，‘时间就是命令’，‘时间就是金钱’，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练丹功呢？你也提到唐宋时代环境问题，明清时代练周天功也要求三年通‘小周天’，九年才可以通‘大周天’，其中又有按时辰去练‘子午周天’、‘卯酉周天’，而且功时至少每次一个时辰，每天不少于四个时辰，只有达官贵人、有钱人、文人雅客等上流人物，买几个童子到山里、寺庙、道观、或家里修炼，老百姓没有这个条件。故此，依据现代人健康养生需要，我学习整理了道家内丹功法《周天功》。（当然，不是道家的外丹术，尽管内丹是由外丹演化而来）尽可能把内丹功主要精华部分提取吸收进来，让现时的人们可以理解和练习的周天功（已经发表在书中和网上，并作了初步临床科学实验）。这就是传统的东西要尽可能与时代同步，把传统中优秀的东西提炼出来，轻装上阵，抛弃那些现代人不认可的成仙理论或陈腐的说教才能发展它们。

所提佛家功法就比较复杂，也声明一点我不懂佛学。知道只有入了禅门才可以‘修禅宗’。我在50年代接触气功养生两年后，就感觉到中国古代的气功养生主要来源于医道两家，而佛家次之又次，这在许多著作中可见端倪。这不仅是因为佛教传入中国较晚（汉末），重要的是中国气功（导引）已经有五千多年历史。而佛教传入的多是经卷理论、说教为主。简言之，我认为道家的功法就是让活着的人长寿，因此，道家功法适用。而佛家的禅宗就是你说的让人行善（你已经提到一些），即便不能修在世也可以修来世。尽管它也有“打禅期（七）”，有些医疗保健作用也是副产品。其目的还是要你忏悔自己的罪孽……，如你所说，慈悲为怀，与人为善，自己替别人去做老虎食，让别人逃生，修成正果（如此能有几人乎？）。

人生的意义。上次已经谈了老年人的作为。其实，现代的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残疾人、久治不愈的病人（绝症）都有一个生存意义问题。在现实讨论这个问题既简单又复杂。简单的就是，不管你是什么样人都要生活、穿衣、吃饭、住房、工作、……，为了生活就要奋斗，否则就是被淘汰者而且可能要靠别人帮助（救济、施舍）。未来的社会竞争会更加激烈残酷。复杂点说，人生意义牵扯到政治、哲学、社会学、人类学、人口学、宗教学、心理学……，我也说不清楚了。你可以找几本大师级作家的作品，都有这个问题的看法或艺术解说，比如高尔基作品、莎士比亚作品、鲁迅、老舍、茅盾、巴金……，虽各不相同，但可以品味他们对人生的认识。我只是一个普通医生，我自己对人生的认识在我的《将被淡忘的人生故事》中，不知不觉得透露一些了，只能说到这了。你的人生似乎受到过过什么挫折？！

初学气功应该注意分清几个问题（其实你比我明白）：

1、气功养生、气功疗法、气功健身、气功康复等都与宗教没有关系。从历史上看都是宗教利用了气功。

2、道教、道学；佛教、佛学，概念不同，文学你是老师比我清楚。道教、佛教是一个组织管理部门，比如道教协会、佛教学会。而道学、佛学是另一回事，才是正课。

3、在信仰危机的时期一些组织利用气功招揽信徒，这就使一些人走入歧途而“走火入魔”了（包括一些所谓的‘大师们’。当然，研究气功者可以博览群书，探其究竟。择其优良而适于自己者锻炼之，这就是我们主张的“辩证施功”，因人而异。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学用一个功法，这本身就不科学，至少违反了医学科学，也违反了中医科学的“辨证论治”。

总之你考虑的问题，我们这一代为了发扬传统气功养生与现代合拍已经做过了一些改良尝试，并做了初步总结，写了几本书和一些论文、杂文，结果如何，让后人去评头品足吧。

 

你最后一次提的一些问题，待我康复后再聊

 

张天戈  2009-8-12